林昭的靴底在暗渠青石板上擦出火星。
他能听见身后水流里传来细碎的响动——是焚炎的离火铃，铜舌撞击的轻响裹着热浪，像根烧红的针直扎后颈。
“三步。”
他咬着牙数，指腹在怀中玉牌上轻轻一按。
武库空间在识海深处翻涌，药田里新抽的赤焰草簌簌摇晃，熔炉的火舌舔过他的意识。
暗渠出口的天光透进来时，他突然踉跄半步，指尖在石壁上划出血痕——这是留给焚炎的饵。
枯树林的风裹着焦土味灌进领口。
林昭站在最高的老槐枝桠间，看着脚下七零八落的断刃碎片。
那是他特意用武库熔炉淬炼过的寒铁，每片碎刃都沾着他指尖挤的血，在阳光下泛着淡青。
“来了。”
他喉结动了动。
焚炎的赤袍先撞进视线。
那人身形如焰，每一步都在焦土上烙出脚印，腰间九枚离火铃震得嗡嗡响。
“小崽子！”
他仰起头，嘴角咧到耳根，“躲在树上当缩头乌龟？”
掌心腾起的火焰足有丈高，赤金火苗里裹着黑纹——是邪修特有的阴火，能烧穿武者护体罡气。
林昭的指甲掐进树干。
他能看见焚炎身后跟着三个赤焰堂弟子，腰间都别着淬毒短刃。
武库器灵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幻影桩已在东南西北四角布下，音律符石埋入树根。”
他低头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七枚刻着震纹的符石——这是他昨夜在武库藏经阁补全的《震雷诀》残卷，能扰乱火焰类异术的灵气运行。
“烧！”焚炎大喝。
赤金色火浪裹着阴火冲上天际，老槐树的枝叶瞬间卷曲成灰。
林昭屏住呼吸，在火焰触及身前三尺时捏碎一枚符石。“嗡——”高频震荡波顺着树根窜入火浪，原本笔直的火舌突然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乱麻。
“不好！”最前排的赤焰堂弟子刚喊出声，反扑的阴火已舔上他的衣襟。
他惨叫着滚地，可阴火沾衣即燃，不过眨眼就烧成了焦黑的人形。
“废物！”焚炎的脸涨得通红。
他这才发现四周的树影不对劲——东边那株歪脖子槐明明被烧了，怎么还有影子在动？
他猛回头，正看见三道林昭的身影从不同方向扑来，断刃上的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幻影桩？”焚炎咬牙，掌心火焰凝成尖刺。
可不等他出手，左侧的“林昭”突然散成碎光——是幻影。
右侧的“林昭”却在逼近，断刃划破空气的声音里，他听见了真实的罡气震荡。
“上当了！”焚炎旋身避开，袖中飞出三枚淬毒透骨钉。
钉尖擦着林昭耳际飞过的刹那，他听见了刀鸣。
雷九的双刀从斜刺里劈来，刀身上缠着的红绸被气流撕裂，露出泛着寒光的刃口。“臭小子，之前划我那刀，今日连本带利讨回来！”
林昭不退反进。
他脚尖在幻影桩上一点，身影突然化做七道残影。
雷九的双刀劈空，却见正前方的“林昭”突然矮身，断刃“咔”地插进地面。
地底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雷九只觉右腿一沉，脚下的土地竟像活物般裂开，锋利的土刺穿透他的皮靴，将右腿死死钉在坑里。
“你——”他瞪大眼睛，额角青筋暴起，双刀疯狂劈向四周，却只砍碎几株幻影桩。
“林昭！”
清甜的女声裹着风钻进耳中。
林昭转头，正看见风铃儿从树后闪出来，指尖夹着枚翠绿丹丸。
她手一扬，丹丸精准落进他口中，凉丝丝的药力瞬间漫过喉管，压下他翻涌的气血。
“你太逞强了。”她低声说，目光扫过焚炎。
“他当年在南荒被玄冰剑挑断过心脉，胸口有旧伤。”
林昭的瞳孔微缩。
他望着焚炎因暴怒而扭曲的脸，突然想起武库器灵曾提过的《邪修录》残卷——赤焰堂堂主的阴火虽猛，却最怕至刚之气冲击旧伤。
“接招！”他暴喝一声，断刃上的蓝光暴涨三寸。
这一刀他蓄了全身力道，借着地裂的震动腾空而起，刀势如破竹般撕开焚炎的护体火焰，正正拍在对方左胸。
“咔嚓——”
焚炎的闷哼混着骨骼碎裂声炸响。
他踉跄着倒退三步，嘴角溢出黑血，阴火在掌心噼啪乱闪，再没了先前的威势。
“走！”
他咬着牙吼了一声，赤焰堂弟子连滚带爬扶起同伴，转眼间消失在林外。
雷九还在挣扎。
他的右腿被土刺扎得血肉模糊，却仍举着双刀：“老子跟你拼了——”
林昭的断刃抵住他咽喉。“你可知，武库的幻境能照见人心最怕的东西？”
他指尖按在玉牌上，识海深处的幻境突然展开。
雷九的瞳孔骤缩，他看见二十年前败在自己刀下的老对手正站在林边，腰间的刀穗还是当年那抹血红色。
“不可能......你死了！”雷九的声音发颤，双刀“当啷”落地。
林昭的断刃划过他的腰带。
黑铁腰带断成两截的瞬间，雷九浑身的力道仿佛被抽干，瘫坐在地。
“记住，下次选雇主前，先查查对方有没有命收报酬。”
他转身冲进密林，身后传来雷九的喘息和幻境消散的轻响。
风突然变了方向。
林昭跑得越快，胸口的压迫感越重。
他在溪边止住脚步，抬头望去——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涧谷，云雾缭绕间只能听见水流轰鸣；身后的密林中，传来熟悉的铁砂摩擦声。
“林昭！”赵烈的声音裹着罡气炸响，“老子看你这次往哪跑！”
“小样，还想抓住小爷，下辈子吧你嘞！”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