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君珩可不会觉得浪漫,更不会感动。
她知道贺平之会在府外等着,只是因为不想她爹对他更为恼怒。他不去吃东西,只是怕万一他离开的时候恰巧沈君珩出来了,那他岂不是白等了。至于让下人买东西来给他吃,偷摸在车厢里吃东西本就有失体面,若是让别人看到了,定然还会嘲笑他在沈府门前居然没人请他进去用膳。
“沈君珩,你究竟有没有心,我在门外等了你一天,你竟然还笑话我?”贺平之的脸黑得像锅底似的,眼中怒意显现。
沈君珩侧着头,微微一笑,温柔道:“那我带你去酒楼吃好吃的?”
贺平之微微一愣,眼中的怒意瞬间熄灭,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在街道上平缓地行驶,不一会儿在凤扬酒楼前停了下来。
酒楼的小二一见到沈君珩和贺平之从马车上下来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贵客,里面请!”
沈君珩和贺平之一同上了酒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二倒是个有眼力见的,看了他二人一眼,便弓着身将食单恭敬地递到沈君珩面前,热情地介绍起本店的特色。
“你有没有什么忌口,能吃辣吗?”沈君珩问。
贺平之答:“没有,你看着点便是。”
沈君珩将食单随意看了一下,道:“把你们店的这几样招牌菜都上一份。”
“好嘞!二位贵客稍等。”小二笑着行了个礼便去厨房了。
沈君珩豁然起身,对贺平之道:“这顿我请你。我去把账结了就走,你自己在这儿慢慢吃。”
贺平之皱起了眉头,抬头望向她:“你要走?”
“我在沈府已用过膳了。怎么,你想让我留下来陪着你吃?”沈君珩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不必。”贺平之神色略不自然,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沈君珩先行回到了贺府。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刚坐到床上就看到门后站着一个俊美的男子。
她面露诧异,轻声道:“这府中处处都是萧凌赫的人,你就不怕被发现?”
萧凌煜向她走来,在床边坐下。她当即将身子向旁边挪了挪。
他望着她,眼神略显哀伤:“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即将要去丘慈了,临走前,想见你一面。”
沈君珩一脸平静:“你已经见到了,走吧。”
萧凌煜失笑:“此去丘慈,再见面不知是何时,我想多看看你。”
“你还是快走了,万一被发现了,你可就害死我了。”沈君珩神色严肃。
虽说沈君珩目前为止并不反感萧凌煜,但并不想他这么出现在自己的房里。
哪怕他没有逾矩,一旦被人发现,不仅她的名声毁了,她费尽心思让沈家和他划清界线可就功亏一篑了。
“我只说几句话就走,可以吗?”萧凌煜巴巴望着她,略带恳求地说。
堂堂太子,在她面前卑微得像盼着她摸摸头的小狗。
“不感兴趣。”沈君珩仍是一脸淡漠,用眼神警告他再不走休怪她不客气了。
“我给沈碧珠晋位份了。”萧凌煜不死心接着道,“她从沈府回来哭红了眼,我看到了沈修写给她的断亲书。与沈碧珠断亲,可是你的主意?”
“是。”沈君珩神色有所缓和,没有再次对他下逐客令。
她只是想知道沈碧珠回东宫后的情况,但萧凌煜却以为她是听到他给沈碧珠晋位份而心生不悦。
萧凌煜笑道:“你可是介意?”
沈君珩白了他一眼:“你明知她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什么份位都一样,你就是封她为太子妃又如何,你能回应她的深情吗?”
萧凌煜晋沈碧珠的位份,显然是做给圣上看的,以表明他已断了对沈君珩的妄念。
沈君珩虽有些心疼沈碧珠,但也无可奈何,她不能劝她不要如此一往情深,也不能强迫萧凌煜爱上她。
“阿珩,你倒也不必每次都如此一针见血。”萧凌煜轻叹道,“我明日会参沈修一本,就说他欺凌养女,无故断亲。不过你不必担心,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父皇不会因此降罪沈修的。”
沈君珩不以为意,反倒夸赞道:“太子英明。此举既维护了碧珠,又表明了与我爹并无私交的立场。说不定真能挽回一些圣上对你的不满。”
“我倒宁愿你骂我一顿。”萧凌煜落寞而关切地望着她,忍不住将手向她的脸颊伸去。
沈君珩下意识拍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脸上的伤。”
“一点小伤,不碍事。”
“伤在脸上,想来这天底下也只有你会觉得不碍事了。你可知我看着有多心疼?”
萧凌煜说完了对她脸上的伤的关切,之后说的话就是表达对沈君珩的不舍和思念了,这些沈君珩就不想听了,眼神始终坚定得像要成仙。
她不理解,他不是还没走吗,说思念会不会太早?
于是她又冷淡地下逐客令。
可就在萧凌煜终于决定要离开时,沈君珩听到屋外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沈君珩顿时皱起了眉头,糟糕,是贺平之回来了。
萧凌煜不由分说,立即躲到了床底。
沈君珩快速半躺到床上,随手拿起了一本书假意看着。
“嘭”地一声,门被粗鲁地推开,贺平之大步走了进来,浑身透着浓烈的酒气,微眯着眼睛,似含着几分怒意。
“谁允许破门而入的?”沈君珩放下书,面含愠色。
贺平之不语,径直走到床边,掀起床上的被褥,目光在床上搜寻。
“放肆!”沈君珩“啪”地一声一巴掌狠狠打在贺平之的脸上,怒道,“贺平之,你这是做什么?”
他居然没躲掉这一巴掌,沈君珩略感意外,想来是酒喝多了,有些迟钝。
贺平之眼神如刀落在她的身上,冷冷道:“护卫说府里疑似有贼人闯入,我来搜查。”
“贼人,什么贼人要来我床上搜查,贺平之你什么意思?喝醉了就去茅房,别来我这里犯浑!”沈君珩的目光亦变得如冰棱一般。
“我很清醒!事关阖府安危,我必须谨慎。”贺平之说着,起身又欲去她房间别处查看。
“贺平之,你敢搜我房间,是想让府中上下都以为我偷人吗?我堂堂中书令嫡女,岂容你泼脏水!”沈君珩走到他面前拦住他,镇定道,“贺平之,你若执意要搜,那可真是把我得罪狠了!你自己想清楚!”
贺平之顿住脚步,冷笑一声,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俯身,将他的黑脸靠近她的白脸:“沈君珩,你从来都不怕得罪我,我会怕你吗?你拦我,是心虚了?”
“那不一样!女子的名节重于性命!”沈君珩想要掰开他的手,但他手劲大如牛,根本撼动不了。她咬牙冷冷道,“你若想逼死我,我死之前,必定要拉你做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