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爷爷端着个药篮子,站在院内的大门处冲他们喊道:“吃饭喽!!!”
福婶她们这才放过宋鹿笙他们,向隐爷爷那走去。
宋鹿笙趁她们都进了院内,伸手抓住了沈祁的肩膀。晃着他道:“沈狗!!你他妈再胡言乱语的话,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沈祁无所谓道:“你从来没留情过。别忘了,你写的合约。”
宋鹿笙:“……”哼,不能赶他走,那就让他自己走。
在这里,多的是方法。
癫公!你给我等着!!
宋鹿笙冷哼,放开他的肩膀。正要转身去院内。
沈祁叫住她,说:“你的牙刷毛巾呢?”
宋鹿笙没好气道:“……在那边!”
她手一指,就看见院外的一颗大树下有一张木凳,上面有粉色的漱口杯和新的粉色牙刷。还有叠起来的粉色毛巾。
沈祁:“……”
他向那走去,拿起都是粉色的洗漱用品。又问道:“那我要去哪里刷?”刚刚没有看见洗手池。
宋鹿笙手又一指向了他的另一边。是刚刚宋鹿笙洗菜的地方,那一根高一米的水龙头。那还有个人工开凿的水渠用来引流走那些垢水。
沈祁沉默。
手开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你们这儿就没有一样东西是正常的吗?”
宋鹿笙才不想管他。
“嫌弃就走,不要在这里碍眼。”
沈祁:“……”
拿起牙刷,挤出牙膏。非常艰难的弯着腰,开始刷牙。
他平生,只有三次弯腰。
一是上小学时,需要起立向老师鞠躬。二是他向爷爷问好的时候。三是他谈合作的时候。
事不过三。没想到被宋鹿笙给打破了。
他弯着腰,手上嚓嚓的刷着牙。向院内那顶着自己的脸的宋鹿笙侧目看去。
她尽管换了身体,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影响。帮叔叔阿姨他们各种忙活。
沈祁边刷边看。忍不住的观察着关于宋鹿笙的一切。
他和宋鹿笙五年。都没有能真真正正的接触过对方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根本都没有见过对方在生活上另一个样子。
宋鹿笙感觉自己的背后被热烈的注视着,她猛一回头,抓住了沈祁的眼光。
她睁大眼睛,眼神像是对他说道:看什么看?!沈狗!!
沈祁忍不住低声轻笑。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用毛巾擦了擦脸。
他现在不比以前了。
要是以前,他能把这个地方都给端了,换成他喜欢的。
但是。
沈祁看了看四周的白墙青瓦。还有四处疯狂生长的野草野花。和几个高高晾晒药草用的架子。
他想了解宋鹿笙的生活。她从小生活的地方。想去体会那种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最后一次梦境出来后,他的心境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从前觉得每一个地方都很不顺眼,看着很烦躁,然后脾气躁动。
现在开始平静了下来,甚至能细细感受到风中带的花香,泥土带有那生机勃勃的味道。开始学会了接受所有生命带来的一切。
这都是宋鹿笙,带给他的。
隐爷爷拿着碗筷,在院门处向沈祁招手:“快来吃饭喽!”
沈祁点点头,向那热热闹闹的门内走去。
碗筷碰撞声,笑笑闹闹声。桌椅挪动声。就从这样的白墙青瓦。朴素无华,野草肆虐的小地儿传到这村巷周围。
传到了一个身穿无袖大背心的男人耳里。他正叼着烟,手里还拿着红色塑料袋装着的猪肉,脸上还有一颗大黑痣点在嘴角上。像一块黑乎乎的脏泥揉成了球儿粘上去了一样。
他猛的吸一大口,似要把那白烟给一下子给吸出什么来。然后又很享受的吐出烟雾,接着又是一大口。
妈的,要是被那臭婆娘发现老子买了烟,肯定会又啰里吧嗦的,烦死人了。
男人吐出了一大口浓雾,看着那快被自己吸没了的烟,心想着这烟怎么那么快就没了。把烟一丢,脚狠狠碾过烟头。
把已经扁了的烟包,放进七分裤的口袋里,用力一拍,想让它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鼓鼓囊囊的。
突然听见很热闹的人声,他忍不住伸头瞧瞧是哪家人有什么好事将近,如果是熟人的家,就去看看能不能蹭点什么菜。
往里巷走走绕绕了几圈,发现是穷鬼老头他们家在热闹呢。
男人心里嘿嘿一笑,想着要怎么揩油。
却听见有人喊道:“小鹿!欢迎你能回家!”又有个女声笑道:“能再次见到大家,我也很开心!”
男人心中一惊。
宋鹿笙回来了?!!
他内心狂喜不已,连忙赶紧回去跟家里的臭婆娘讲。
摇钱树来了,这下他们家又可以吃喝不愁了!!!
脚穿着拖鞋快速往反方向的地方,飞奔过去。因为过于激动,还把拖鞋给甩飞了好几米,又单脚跳着过去撩起来穿上,接着继续狂奔。
在隐爷爷家里吃早饭的众人还没有感到即将来的一个小风暴。正开心相互说笑。
最后福婶喝了几口汤,便准备起身去田里割稻谷去了。汪姨也快速的收拾桌上的碗筷,对宋鹿笙他们笑道:“你们接着慢慢吃啊。我和福婶要去田里了。”
院外的门口原来早就摆好了镰刀和专门装稻谷的袋子。汪子哥狼吞虎咽的快速干饭,嘴里的饭菜还没有嚼完,就匆匆咽下,起身准备跟着一起去。
宋鹿笙连忙喊道:“福婶等等!我们也去帮忙!!”
沈祁:“?我们?”
福婶摆摆手,想拒绝。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用啦,我们人手也够!”
宋鹿笙现在是个高大的男人,这一身肌肉和身高不发挥下作用怎么能行。
“不不!福婶,不然我们待在这儿也无聊。带带我们吧!”
福婶犹豫:“这……好吧。那一起来吧。多个人也好,能快点赶得上午饭。”
宋鹿笙赶紧起身,还顺带拽起沈祁。
沈祁:“???”
他们跟着福婶他们弯弯绕绕的走出巷子。一出窄巷,路面就变得宽敞许多。
路上有好多人挑着担在路边,有的在卖菜,有些在卖肉。还有卖自己上山挖的药材。个个都在吆喝着,热闹得很。
村口不远处就是汪子哥正开着一辆拖拉机车,脚踩油门,头戴草帽。车身上都是昨天福婶他们从田地里回来的泥,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干净。
沈祁:“……”
宋鹿笙奇怪道:“王叔呢?”
汪姨把几瓶矿泉水放到车上后,回她:“王叔今天有事,来不了了。”
平时这车就福婶他们几个个坐刚好,虽然少了王叔。但多了两个人,还是会很拥挤。
待福婶他们一个个上车后,先上去挤的是沈祁。
汪姨伸手过去,拉起沈祁。
“小鹿,来!”
沈祁硬着头皮把手搭了上去。
他操控着宋鹿笙那副娇小的身躯往车上一蹬,被用力一拽。差点就摔在了福婶他们的身上了。
福婶:“小心哟!”
宋鹿笙内心偷笑。沈狗,我就不信你还能待得下去。跟了沈祁那么多年,他讨厌什么,喜欢什么自己还不清楚吗?
她现在是个男人,上个车只需要长腿一跨就好。不得不说,沈祁这个身材比例真好,这长腿简直是逆天。
汪子哥大喊坐稳了!就脚踩油门,拖拉机车一下子就“蹬蹬”的响,跑了出去。
一路颠簸,就要把沈祁的肚子里吃的早饭要颠出来了。
宋鹿笙却神色自若,完全没有感觉一样,不只是她,福婶他们也很正常。
沈祁艰难的伸手抓住宋鹿笙的手。难受道:“什、什么时候才到?”
宋鹿笙:“看这个距离,快了。干嘛?”
沈祁头都有些冷汗了。
“我、我要被颠吐了。”
宋鹿笙惊恐道:“你他妈别吐我身上啊!”
他气愤道:“这是你关心的点吗?!宋鹿笙!这可是你的身体!!”
福婶他们都一个个凑在一起,正用方言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没有听见他们那诡异的对话。
她没办法,只好安慰道:“你再忍忍,很快就能到了。实在难受就让福婶给你递水喝喝?”
沈祁挥挥手,白着脸说道:“不用了,我怕喝东西进肚子就忍不住了。还好你的身体习是惯这个颠感的。我感觉,还能稍微撑得住。”
他紧紧握住宋鹿笙的手,力道大得宋鹿笙都感到有些吃痛。
她心想:这样就受不住了,等下你岂不是就更加忍受不了。
非常没良心的觉得带沈祁去田里体验割稻谷是对的。
伴着从拖拉机车头冒出的滚滚黑烟,宋鹿笙他们几人终于到了。
那一排排金黄稻田,远处就是雾气环绕的青山。这画面像是一副古人作的风水画。
沈祁没有那个心思管什么风景了。他现在难受得不行。紧紧抓住宋鹿笙的手背,一路上都没有松开过。
要下车时,宋鹿笙扶着沈祁下来,觉得自己此刻好像一个太监要扶尊贵无比的皇太后下来的感觉。
福婶他们也感觉到‘宋鹿笙’的不对劲。
“小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很不好啊?是不是不舒服?”
“要不回去吧,让汪子哥送你回去。”
沈祁:……那岂不是还是要做那车,还是他一个人坐的。
沈祁惨白着脸笑了笑:“不。我只是,有些晕车了。”
福婶奇怪道:“小鹿你从来都没有晕车过。从小就跟着我们一起坐车,都没有见过你晕的样子。”
沈祁:“……”
宋鹿笙连忙替他解释,生怕福婶他们看出来什么:“不是,那个,他只是很久没有坐了,有些不习惯了。哈哈哈。”
福婶奇怪的看一眼她,说道:“那不舒服要说一声啊。”就准备需要的工具都给拿下来。而汪姨和汪子哥已经下到田里,准备干活。
此刻的太阳比早上时更加热烈。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热出汗来。
沈祁热得不行。他根本不会怎么收稻谷,也不懂怎么使用这镰刀。下意识看向宋鹿笙的方向。却发现她早就下了田里,微微弯起腰来开始动作。
汪姨看见了,笑道:“哎呀,小伙子动作真快啊。比汪子哥还快。”
汪子哥刷刷的割了好几把,抬头一看,果然是很快。他冲宋鹿笙那喊:“兄弟!比比看谁快?”
宋鹿笙也喊道:“行啊!看看谁快!”
于是两个人开始了收割比赛。
沈祁:……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镰刀,和雨鞋。踌躇几下,才慢慢的把脚踏进田地里。
他看着几个人的动作,模仿着他们,挥动了几下镰刀。割下那一簇簇的稻谷,刀光被阳光反射出一道弧光。
宋鹿笙还转头看向沈祁那边,他拿刀的姿势看起来很搞笑。她挑了挑眉,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割着割着,就很巧的与宋鹿笙狭路相逢。
宋鹿笙正脱下白色手套,皱着眉头看手上的水泡。
这沈祁的身体真的好娇气啊。才割了那么几下,就长水泡了。
正好碰见沈祁,她对他说道:“沈祁,你的身体好娇气。这才没几下,你的手居然长水泡了。”
沈祁:“?!?!”
他过去拉起她的手一看。昔日那金贵的手掌,只会拿着笔和合同的手。却被宋鹿笙拿来握住了那镰刀,还跟人家比赛割稻谷!
他面无表情说道:“我们换回来吧。我的身体受不住你这样折腾。”再被宋鹿笙用下去,估计他的身体要废了!
宋鹿笙等这话很久了。她赞同的点点头。
她说道:“干完活后,中午我们喝酒换回去。”
沈祁不解:“不用喝酒就可以立马换回来啊。”
她瞪了他一眼说:“除了喝酒,别的方法不行!!”
沈祁:……
宋鹿笙说完,就不顾手上的水泡继续割稻谷。那速度和力道,让沈祁忍不住倒吸口气。
“宋鹿笙,还是现在就换吧。”
“想得美!!沈狗,你脑子是不是被猪拱了?你的贞操不要了?”
沈祁蹙眉:“什么贞操。这有什么,亲嘴而已,又不做别的。你怎么那么抗拒。”
宋鹿笙停下手中的动作,震惊说道:“沈狗,你现在居然如此没有下限了吗?你能接受跟没什么关系的人亲嘴??”
沈祁反驳:“什么没有关系的人,你是……!”
到这里就卡了一下,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他现在越来越对宋鹿笙好奇,越来越想靠近她,也越来越依赖她。
对她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会忍不住的想关注她,想多了解她,想……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沈祁咽了下口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内心的问题。
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
宋鹿笙见他卡词了,就叉腰道:“我们现在不清不楚的,靠喝酒才能换回来,为什么非得选那种方法。闪边去,不要打扰我干活。”
沈祁:“……”
宋鹿笙不管他,继续自己手下的动作。
沈祁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她。就这样度过了一个炎热充实的早上。待到准备午饭时间,大家们都擦着汗,从田地里爬到路上。
沈祁已经累瘫了,都已经不顾那些尘土纷飞,泥泞满地的地面,直直瘫倒在上面。
他以后再也不挑食了,人生第一次干农活,现在终于知道了“粒粒皆辛苦”。
转头一看,辛苦干那么久,自己才割那么一小点。堆都堆不起来。
又看向宋鹿笙那边。稻谷堆成一座座小山似的,正要给它们脱粒,装袋。不一会就装了好几个红红绿绿的袋子立在那里。
福婶看‘宋鹿笙’感到很是疑惑:“小鹿啊,你的速度怎么变慢了啊。这么多年没有割,手生啦?”以前她可是割得最快的,速度像干了几十年农活的人似的。
沈祁脸色有些僵硬:“是、是啊。手生了。”
而到‘沈祁’那,那一堆堆的小山,跟汪子哥比起,居然还高出了一个小头。
汪姨上前拍拍宋鹿笙的肩,笑道:“哎呀,这小伙子真能干啊!”
宋鹿笙:这夸张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她浑身都是汗,脸被晒得通红。这沈祁的身体真是细皮嫩肉的。才那么一会儿,不是手长水泡了,就是这个手臂都是被稻谷蹭了几下弄出来的红痕。
而且。宋鹿笙摸了摸那脸,这脸好像还晒伤了,有点痛痒痛痒的。
沈祁走过去,一看自己身体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晒伤了。
强烈要求道:“宋鹿笙,赶紧换回来!”
宋鹿笙非常的同意,还顺带看了下自己身体的状况。比沈祁的身体好得多了,除了脸比平时红,别的什么毛病似乎都没有出来。真不愧是自己的身体。
众人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去。
沈祁因这次体验再次刷新了新的认知。
又是一路的颠簸,一辆冒着滚滚浓烟的拖拉机车在周围一片金色田地种穿行。像是田园油画一样的景象。
一回到隐爷爷家中,两个人简单收拾了自己,就立马找酒喝。
沈祁先是问隐爷爷要点酒喝,隐爷爷笑眯眯道:“我这啊,只有药酒,想喝酒,得问问福婶她啊。”
又过去问福婶,她说道:“哦,好像是还有几瓶啤酒,是之前大伙吃饭时买的。怎么小鹿你要喝啊?”
他点点头。福婶就想了想自己把酒到底放哪里去了。一边想一边开始到院内的小角落堆起来的箱子里翻找。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罐啤酒。
沈祁道谢,接过啤酒。回到院外一喝。
除了那种火辣辣的酒味流入喉中,刺激着舌尖。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沈祁心中不安。不好的预感冒出了头。
他走去院外房间找宋鹿笙。
“宋鹿笙,我们……好像不能换身了。”
宋鹿笙正要做换身头晕时的准备,一听沈祁那样说,惊道:“不会吧!”
不是吧?!!这个时候搞这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