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人醉酒时表白,的确不太好。但是,因为羞怯,他在真正面对宋鹿笙的时候,根本无法开口诉说这份情愫。
“我喜欢你。宋鹿笙。”
她愣住了。似乎被他的话搞宕机了。一时间都没有启动,像是被卡住了。
看她用自己的脸眨巴眨巴着眼不说话的样子,沈祁觉得好笑。
“赶紧睡吧。明天——”
说道最后一个字时,尾调上扬。如果宋鹿笙清醒着,她一定很熟悉且明白沈祁这样子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要报复某个人的语调。
“明天,可有好戏看了。”
宋鹿笙慢慢的酒劲过了,开始有了睡意。眼睛已经开始打架,但是她还在念叨:“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奶奶……”
眼角还有一滴泪珠未落下,就被沈祁给捻走了。
“睡吧。”
她那么想家,那么想奶奶。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城拼搏,都是靠着什么样的毅力。
更想象不到,当她奶奶去世时。她有多么伤心和痛苦。
“以后你不会那么辛苦了。”
他看着那张睡颜,呢喃道:“以后你不会是一个人。”
像是对她作出了真诚的承诺一样。
——
天色从黑变白昼,好像只需要从闭眼到睁眼的时间。
宋鹿笙是被外头的鸟叫声给吵醒的还有热醒的。
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头一阵的钝痛感,也有些晕。整个人都是迷糊的状态。浑身疲累不止,仿佛跑了两千米的马拉松一样。
然后低头一看自己,整个人被捆的严严实实的。怪不得自己热得一头汗。
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喝了隐爷爷藏起来的酒。然后……然后……
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鹿笙挣开被子,发现自己衣服什么都没有换。看了看四周。
沈祁呢?不见他人。睡得的地方也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像是没有人睡过的一样。
她一下床,脚差点一软,连忙扶住墙。
恢复了些力气,才慢慢一步一步的走出房间。
扶着额头,就看见沈祁正蹲在不远处的水龙头下洗菜。
宋鹿笙:……感觉好像见了鬼一样。
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喂,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没有记忆了。”
他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胡乱的洗菜。
“昨晚没有发生什么,你只是嚷嚷着要睡觉而已。”
“?我要睡觉,干嘛把自己捆得跟个虫茧似的。”
沈祁手上不停,边搓洗菜叶,边说道:“……我怎么知道你。”
宋鹿笙:“我怎么好像感觉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对我说了什么……”
她定睛一看,好家伙。沈祁这洗的菜都快被他洗烂完了。赶紧把他撵走。
“你怎么洗的菜?这菜叶都被你洗烂了!”
沈祁被她一推,身子一歪,差点倒地上。
“……我不会洗嘛。”
宋鹿笙无语:“不会就别干,真是浪费这菜叶。”赶紧拯救剩下没有被沈祁洗烂的菜叶。
沈祁眼巴巴的蹲着看她的手熟练的搓洗,然后把菜叶上的水给甩走,放到另一个干净的盆里。
为什么他做起来那么简单,自己做起来怎么那么难?
沈少爷人生第一次的洗菜,以失败告终。
宋鹿笙的宿醉还没有过去,洗完就让沈祁把菜拿进去。自己找个凳子搬到院中的大树旁坐下。
像小时候那样看着那被阳光照的丰韵肥沃的绿叶,随风轻舞。还有叶间缝隙处透出的光影,撒在地上。
一阵风刮来还有些枯叶也随风落下。
宋鹿笙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天上。让自己的脑袋放空一会儿。
福婶他们做好早饭后,吆喝着开饭咯。
饭桌上其乐融融,但是对于沈祁和宋鹿笙两个人的关系心照不宣。
但是吧,福婶最后还是委婉的表达了一下对昨日他们的亲密的不好影响。
“小鹿啊,你们感情好。我知道,但是得注意场合啊。”
宋鹿笙脸一僵。
沈祁面色不改。还夹了个块头大的红烧肉给宋鹿笙。
并淡定说道:“福婶,我们会注意的。”
宋鹿笙:“……”
是她的错,太急于求成了。只想怎么换身,没有考虑到福婶他们在。
完了,她和沈祁是彻底撇不清了。
正吃着。外头又响起了张胜夫妇闹腾的声音。
大家都听见了,纷纷搁下筷子。汪姨皱眉道:“怎么这两人儿怎么又来了,真是成天给人添堵!”
福婶:“怕他们?汪子哥你把他们都给轰出去。”
汪子哥点点头,正要起身。却被沈祁拦下。
他淡淡的开口道:“让他们来。”
宋鹿笙:?
看沈祁的样子,似乎他早有预料这张胜夫妇今天会来。
福婶也疑惑,说道:“小鹿,怎么了?你不要心软。对这种人最不能心软了!”
只见他摇摇头,笑道:“:没有心软。是我让他们来的。”
汪姨不解:“小鹿,为什么让他们来?那两口子昨天那样大闹,以他们的性子,撒泼打滚都是经常的事。就为了从你身上要点油水。”
宋鹿笙直觉告诉她,沈祁是不是做了什么。
她看着沈祁说道:“你想干什么?”
沈祁起身,拉着她出门。
“要回属于你的东西。”
“?”
什么?
沈祁他想干什么?
出了门,就见张胜夫妇脸色难看,涨如猪肝。眼神愤怒,两人头发都有些乱,张胜脸上有些抓痕,似乎他们还互相打了一架。
宋鹿笙看他们的样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这张胜他们怎么这副样子。他们还相互打架了?
他们夫妻两感情没有那么深但是好歹也相处了十几年吵架也会吵但是很少动手。而且还有一颗固定的摇钱树,生活也算过得去。两人互相对对方基本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张胜顶着个抓痕的脸,看见‘宋鹿笙’出来,就怒气腾腾的走过去似乎要对他动手。
汪子哥往前一站,他就不敢继续向前过去,但是眼神依旧死死的盯着‘宋鹿笙’
怒声道:“宋鹿笙!你干什么要告我们勒索你?!!那些钱都是你自愿给我们的,转头就告我们,你再不撤告,我就把那房子给卖了!拆了!然后把那死老太婆的全部东西都给烧了!”
宋鹿笙一听,惊了。
什么?她告了张胜他们?!!
等下,不对。
现在沈祁才是‘宋鹿笙’,所以是……
她看过去沈祁那边。
发现他一副饶有兴趣的看戏似的样子。
凑近他耳边,小声问道:“沈祁!你干什么告张胜!把他们逼急了,什么事都会干出来!”
她紧紧的扯着他的衣领,低声说道:“要是他们把我奶奶的房子还有遗物都弄没了,我跟你拼命!!”
沈祁安慰她道:“没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什么?”
安排好了?什么安排??
此刻有一位黑色西装的男子,拿着个公文包,神色严肃带着银色眼镜,从门口进来直接略过张胜夫妇。
对着宋鹿笙点了点头,并说了句:“沈总好。”
然后就向沈祁开始讲述了起诉文件里的内容。
宋鹿笙:??这他妈不是公司里法务部的周良漠吗??他怎么来了??
只听见他讲道:“宋鹿笙女士。对于你的起诉我们已经受理,关于钱财勒索还有侵占个人财产,我们会为你起诉张胜夫妇。”
宋鹿笙:?什么玩意儿?
钱财勒索和……侵占个人财产?
什么个人财产。等等,不会是……
张胜夫妇似乎没有明白什么个人财产,大声嚷嚷道:“什么侵占个人财产,我们一没有拿她的银行卡,二也没有侵占!!钱都是她自愿给我们的!!”
周良漠只是扶了下眼镜,面无表情的对他们两个说道:“你们已经霸占宋鹿笙女士的房子多年,还勒索钱财。根据我国法律,你们要赔偿宋鹿笙女士并且会被判处十年以下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张胜他们都一下子懵逼了。
“这怎么还得坐牢了??”
福婶他们也一下子傻眼了。
怎么张胜他们要坐牢了?只有隐爷爷恶狠狠的说道:“本就该这样!!这两个人就是畜生!!”
张胜老婆瞬间回过神来。
“什么叫宋鹿笙的房子?那是张胜的,他是那个老太婆的亲儿子!那宋鹿笙只是个领养来的孙女。按理说,那老太婆死了,房子就是张胜的!”
张胜也立马反应过来。
“对啊!我才是亲儿子,这个女人不过是她路边随便捡来的!这个房子就是我的!”
宋鹿笙:“……”
对啊,张胜才是奶奶的亲生儿子,而她只是领养的。那房子怎么可能是属于她个人财产呢?
沈祁微笑对宋鹿笙说道:“你等着看,好戏要上演了。”
宋鹿笙:“……啊?”
正一脸懵的时候。
只见周良漠从那黑色皮质公文包内拿出一叠文件。
他漠然说道:“张胜是宋秀莲的亲生儿子没错。”
宋秀莲是宋鹿笙奶奶的名字。她原先不姓宋,后面才跟着奶奶改了姓。
周良漠:“但这个房子是宋秀莲的父亲留给她的。也就是说,是宋秀莲女士本人的房子。”
张胜皱眉:“搞什么叽叽歪歪乱七八糟的废话,你也说了我是她的儿子!我有这个房子的什么继承权!那宋鹿笙只是个养女,她不配有这个房子。”
周良漠只是瞟了他一眼。继续开口道:“但是你作为她的第一继承人,并没有履行赡养父母的义务,还遗弃了宋秀莲女士。让她多年只能靠捡废品为生。”
张胜开始有些磕磕巴巴的,内心有种不安:“怎、怎么!你们管那么宽的吗?我有没有赡养她关你们什么事。”
周良漠:“张胜先生,你没尽到赡养宋秀莲女士的责任,并且遗弃她,抛弃她,她已是高龄,也有证据她曾经向你求助,但是你却依旧置之不理。”
宋鹿笙心中一惊。
她……她根本都不知晓这个事!!奶奶她没有提过她曾经向张胜求助过。
张胜开始眼神慌张,紧张得咽口水道:“那又怎么样。法律现在管那么宽的吗?我爱怎么地就怎么地,你能把我怎么样?”
张胜老婆恨不得扇他几个大耳刮子。什么时候了,还嘴巴不停!!连忙扯了扯他的手,让他闭嘴!
周良漠冷笑道:“张胜先生,你的行为过于恶劣。你根本不配拥有继承权。我们将会以此上诉,以勒索和侵占房子为由。”
张胜立马怒声吼道:“你放屁!!”
他手指周良漠,气得整个虚胖的身子都在抖就连脸上的那块黑痣也在跟着抖动。
“别以为穿得人模狗样的,你就能当青天大老爷了?那房子就是我的!!里面的东西也都是我的!!那钱也是宋鹿笙她自己给我的!!”
周良漠只是把文件收进公文包内,不想跟张胜再多讲一句话。
张胜还想扯什么嘴皮子。
这个时候沈祁才开口道:“有什么,就在法庭上说吧。”
张胜瞬间愤怒的跳起来,想冲过去动手。
汪子哥眼疾手快,把张胜一把推开。张胜也因此摔了个大跤。
肥胖的身躯“砰!”的一声,把这地上的尘灰都给溅了起来。
福婶他们一个个连忙捂鼻,挥开这浓厚的尘雾。
张胜老婆只觉丢人,转身就走,不想继续在这没了面子。
张胜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用胖手指头指宋鹿笙一伙人道:“你们!你们!!!好!宋鹿笙!你可别后悔!!”
反正现在房子还在他手里,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能管得着??
他立马爬起来,作为一个胖子的确手脚灵活,一下子就能起身,屁颠屁颠的跟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
宋鹿笙很担心他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来。就拉着沈祁跟了过去。
沈祁也随她拉着。
两人从抓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手牵着手。
张胜一路跑回了房子。却发现自家门口被上了封条。自己的老婆也在外面激烈的跟一群白衣黑裤的人争论什么。
宋鹿笙一路拉着沈祁按自己的记忆中的路线,跑到自己熟悉的那个地方。
沈祁看见的房子,其实很普通,白墙黑瓦,与隐爷爷家没有什么不同。可能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个地儿有个大庭院,看得出来曾经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但是现在都没有草木的痕迹,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工具胡乱摆放在那。还有一些电器的零件和到处乱放的鞋子。
宋鹿笙来到这儿的时候,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知道以张胜他们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这地方原封不动什么都不会变呢?
但是在亲眼看见曾经自己依赖熟悉的地方变成这个模样,她还是会难过伤心。感觉自己记忆中的地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与奶奶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这房子比隐爷爷那边还偏僻,甚至是接近村外的地方。买东西什么都很不方便。旁的不远处还有一条深不见底宽大的河流。
他们走的路都没有什么防护,不小心都可能会掉入河流中。沈祁紧紧的抓住宋鹿笙的手,尽量让她远离这河流。而宋鹿笙丝毫察觉不到,她正因为自己与奶奶生活过的地方被别人独占了不说,还被弄成这个样子。
这也是她那么久回来也没有想过要去看看的原因。
她知道张胜不可能什么都不会动的。但是,有时候自己还是会想骗着自己。
“你们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张胜一把推开正在拉横条不许入内的警示带的陌生男子。
那男子被他这样一推,差点就掉下河流,心有余悸时也感到愤怒:“干什么?我们是要调查的!有人举报你这地方藏了东西!!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出示了一张通知一样的文件。
张胜定睛一看那上面。
有人居然举报他家中藏了毒品!!
张胜虽然爱赌博,但深知这玩意儿绝对不能碰,他大喊:“你们这是冤枉人!!!”
拿文件的男子摇头道:“每一次去查都会有人这样说,一查一个准。你最好老实点,让我们搜查完后,如果没有,你自然没事。要是查到了一点,你就得跟我们走一趟。”
张胜气得不行,想他靠威胁宋鹿笙躺平吃喝,只管打麻将玩乐。怎么这次不仅不管用了,还遭到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
他正烦得直抓头,却看见了宋鹿笙他们就在不远处。
他睡觉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一定是宋鹿笙这个婊子干的!!一定是她举报。”一会儿又是告他们勒索,一边又是举报。哪有那么巧的事,绝对是她想要房子使的手段!
一瞬间,愤怒冲上了头。他直接朝宋鹿笙那边冲过去!
“臭婊子!!!”
他冲上去直接把‘宋鹿笙’给推下了河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