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查尔德的回答令魔人利亚斯发出刺耳难听的嘲笑声,他再次开口质问查尔德:
“既然你说她是你的猎物,为什么在救下她后不立马杀掉她呢?
我可是一点都没有从你那张丑陋难看的脸庞上看出对这位半吊子魔女的杀意。”
“我说过,我不想去折断一枝弯腰的带刺玫瑰,更别提现在萎靡的无刺玫瑰了。”
腐面蜘蛛查尔德给出自己现在不杀掉碧丝卡的理由。
此时,目睹碧丝卡被查尔德救下的女炼金术士拉尼娅也面带着急的神情跑到了他们身边。
腐面蜘蛛查尔德见拉尼娅到来,于是他便将虚弱的碧丝卡从怀中放下,动作轻柔地将这位少女交付给另一位少女。
“查尔德先生,感激不尽!”
拉尼娅站在晃动的地面上,搀扶起身体虚弱但仍然体温过热的碧丝卡,尽管不理解查尔德的救援动机,但还是致以诚挚的谢意。
“查尔德先生,魔人夜枭被我的魔药侵蚀,虽然他暂时无法发挥强大的血肉天赋,但如果您与他发生交战的话,还请您务必小心。”
拉尼娅抬头望向被虚幻雾化的红色瘴气笼罩的魔人夜枭身影,感知到一股近乎凝成实质的杀意,于是皱了皱眉头,再次向查尔德友好地提醒。
“好的。”
腐面蜘蛛查尔德的视野也透过环境中异常的红色瘴气,看到了仍然带着铁黑面具的魔人利亚斯,然后回应拉尼娅。
查尔德在蜘蛛形态下的感知远比这位少女敏锐,他能察觉到这位突然插入他与红瞳少女战局的强大魔人那股浓烈的杀意锁定了他。
他深知自己在救下原本为敌的红瞳少女后,也已经无法独善其身。
但查尔德依旧还是这么做了。
将时间回溯到魔人利亚斯登场之时。
在目睹着红瞳少女突然转移杀意对象,猛然转头奔向这位魔人时,因吸入异常红色瘴气而陷入癫狂状态的腐面蜘蛛查尔德本来对少女突兀地结束与他之间的战斗感到愤怒。
最初,他想在缓解上一轮剧烈行动后产生的疲劳,然后如魔人利亚斯对他的质问言语所述,在更早的时候插入他们的战斗。
那时,他的目标依然是这位红瞳少女,他不死不休的杀意依然锁定了这位红瞳少女。
但是,他以鲸吞方式狂饮吸入的异常红色瘴气却在这时意想不到地突破了临界点。
当突破这个临界点时,体内异常的红色瘴气给他带来的影响与效果立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本来能使他灵魂活跃躁动的这一股兴奋毒气在他过量吸入后,却竟然在他疲劳状态刚刚结束之际,使他癫狂的意识逐渐平静下来。
连同那些使他维持癫狂战斗状态的过去惨痛记忆,也在复苏的意识之海中被已经侵入他全部灵魂的异常红色瘴气再次覆盖。
于是,在刚结束疲劳状态的那一瞬间,腐面蜘蛛查尔德丑陋扭曲的脸庞上癫狂的神情不禁因这些记忆的错乱消失而呆滞住了。
但接下来,令他感到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接踵而至。
他的意识竟然没有因为从癫狂的状态一下子恢复平静而感到失落与患得患失,反而在为上一场战斗遗留的疲劳消退后而愉悦。
难道这只是一场梦?
意识产生了诡异但真实的情感变化,这令刚刚经历这一切的腐面蜘蛛查尔德产生深深的困惑。
异常红色瘴气吸入后给他灵魂带来的癫狂欢跃仿佛只是他前一刻陷入的幻觉与神经错乱。
摆脱异常红色瘴气带来的癫狂与欢跃竟未曾给他的意识带来一点点的情感波动。
这股来自意识、无比真实的情感变化让逐渐平静下来的腐面蜘蛛查尔德不得不以理性的思维去判断——自己似乎遭到了异常红色瘴气的“欺骗”。
查尔德仔细感受起藏在他那庞大魁梧的蜘蛛形态肉体之中那来自灵魂的波动,很快便清晰地察觉到原来无穷多虚幻飘渺的异常红色瘴气早已将他的灵魂覆盖。
他的灵魂本来以幽蓝的灵体形态深藏在他的肉体深处,在不借助外力手段情况下,他仅凭精神力一般很难看清其轮廓。
但在吸入异常的红色瘴气后,它们对灵魂的依附使得腐面蜘蛛查尔德能够用灵觉视野内视到自己灵魂的大概轮廓。
查尔德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灵魂上存在的缺口。
那个幽蓝的人形灵体腰背位置左右对称处各有一个缺口,另外在其额头位置还有一个。
冷静下来的查尔德思考着,异常的红色瘴气似乎正是借助他灵魂上的缺口达成了此前使他灵魂活跃癫狂的影响效果。
但现在,近乎完全覆盖他幽蓝的灵魂表面并从三个灵魂缺口渗入其中不知多少的异常红色瘴气为何又失去了使意识活跃癫狂的功效呢?
腐面蜘蛛查尔德的认知,无法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曼卡街定期的红瘴夜,弥漫整条街道的两种效果截然不同的红色瘴气,到底是天然异象,还是人为实验?
查尔德看不清这如同浓稠迷雾的红瘴夜背后的真相。
咛!
红瞳少女与魔人利亚斯的战斗将他的思绪拉到现实。
腐面蜘蛛查尔德注视着那位红瞳少女向突然出现的未知魔人发起了进攻。
腐面蜘蛛查尔德在被异常红色瘴气强制地脱离癫狂状态后,也已经失去了与红瞳少女战斗的欲望与执念。
在他眼中,那位红瞳少女不再是必须杀死的敌人,而是同样受异常红色瘴气影响、灵魂有缺的同类。
当目睹到红瞳少女被那位未知的魔人掐住脖颈而陷入危机之时,腐面蜘蛛查尔德的心中竟然对少女的遭遇产生了怜悯情感。
我来到曼卡街是做什么的?
怜悯的情感对他来说太过珍贵,不禁令他开始思考起他三度来到曼卡街的目的。
随着他的意识逐渐恢复平静,他的意识之海中很快找到了一段重要的记忆——他在上次红瘴夜结束之际,结识了两位同样能转变魔兽形态的同类,他们愿意帮助他解决折磨他半生的蜘蛛诅咒,并约定在下一次曼卡街的红瘴夜上见面。
是啊!我来曼卡街南市是找那两个想要帮助我的同类。
腐面蜘蛛查尔德这般想着,然后转身朝向同样动乱不小、那座南市中央的露天平台。
但在他走出去半步之时,查尔德又突然驻足在原地。
查尔德低下头颅,看向了自己重新愈合长出来的一只血肉化形的刺剑武器。
他那张丑陋扭曲的面容竟再次浮现一抹略显癫狂的微笑,他似乎又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查尔德没有忘记刚才与红瞳少女战斗的画面与记忆,他们之间不死不休的战斗并非幻觉与的精神错乱,而是真实发生过的染血搏斗。
红瞳少女曾用她诡异的战技与凌厉的攻势回应了他癫狂状态高涨的杀戮欲望。
如果说是异常的红色瘴气使他摆脱萎靡的意识状态,复苏他心底的惨痛记忆,让他再次记起他活着的意义——是完成一场要以杀戮了结的复仇。
那么,与红瞳少女之间畅快、不死不休的搏斗,就是让他不断将他活着的意义深深地烙印在沉沦、消沉不知多久年的扭曲肉体之上。
于是,腐面蜘蛛查尔德重新转过身,在他的视野之中出现的是对魔人利亚斯束缚进行猛烈反击的红瞳少女。
现在,查尔德将对少女此刻遭遇而生的怜悯之情抛掷脑后,而是带着满怀的感激之情,驱动起身下那数条支撑他庞大、扭曲躯体的蜘蛛足肢,朝着正陷入危机的红瞳少女疾驰。
他决定与那位未知的魔人为敌,救下危难之际的红瞳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