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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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末的雨丝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林远的卫衣兜帽上。他缩着脖子伏在电动车把上,保温箱里的海鲜炒饭隔着三层锡纸,仍有热气透过缝隙爬上手腕,混着街角火锅店飘来的牛油香,在冷雨里织出层暖烘烘的雾。手机支架上的导航蓝光忽明忽暗,提示距离“云鼎公寓1802”还有三个路口,可他右手指节却因长时间紧握车把泛着青白——再过十七分钟,这单就要超时了。

“叮铃——”

车铃在潮湿的空气里闷响,林远刚转过霓虹闪烁的街角,车身突然被道黑影横向截住。他猛捏刹车,后轮在积水里甩出半米高的水花,餐盒在保温箱里发出“咣当”闷响。抬头瞬间,正对上一双深潭般的眼睛——那是个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领口别着枚银色袖扣,盾形徽章上衔着的橄榄枝纹路清晰可见,在路灯下泛着冷冽的光。

“林远先生。”男人开口,声音像块在老檀木匣里浸了十年的沉香,低沉而醇厚,“我是您父亲的管家,姓陈。”

电动车后胎还在积水里碾出细碎的涟漪。林远盯着对方胸前若隐若现的徽章,喉结不自觉滚动——十四岁那年,暴雨夜的急诊室,母亲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临终前那句没说完的“看到带盾牌徽章的人……”突然在耳边炸响。他本能地后退半步,却听见外卖APP“滴”的一声弹出超时提醒,屏幕上“请尽快联系客户”的红字刺得眼睛发疼。

“您认错人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卫衣兜帽边缘的线头扫过下巴,那是穿了三年的旧衣服,洗得发白的布料裹着削瘦的肩膀,在风里晃出单薄的轮廓,“我要去送餐……”

“林先生。”陈管家往前半步,递出一张烫金名片,边缘的盾牌徽章凹凸可触,下方“帝豪集团”四个烫金字被雨水洇湿了边角,“有些事,比送餐更重要。您母亲是林婉柔女士,对吗?”

保温箱“咣当”一声歪倒在地,海鲜炒饭的汤汁渗进青石板缝隙,虾尾的红与胡萝卜丁的橙在雨水中晕开,像幅被打翻的油彩画。林远的瞳孔剧烈收缩,这个被母亲用十年光阴封印的名字,此刻竟从陌生人口中精准吐出,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想起上个月交房租时,房东太太用钥匙敲着铁门骂“穷鬼”的嘴脸,想起早餐摊王叔凌晨五点就开始揉面的背影,这些真实的生活碎片突然在眼前模糊成马赛克。

陈管家弯腰捡起名片,指尖划过“帝豪集团行政总监”的字样:“二十三年前,您父亲在一场车祸中‘意外’失踪,而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远泛白的指节,“是帝豪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雨声突然变得尖锐,像无数把剪刀在剪碎夜的幕布。林远想起母亲每年忌日都会对着阳台发呆,手里攥着块绣着半枚盾牌的丝质手帕;想起自己十七岁打工时,后颈突然泛起的凉意,母亲颤抖着摸向他锁骨下方的月牙形胎记,说那是“天使吻过的痕迹”。此刻,他鬼使神差地摸向那里,隔着卫衣布料,仍能触到那枚月牙的轮廓,像块烧红的烙铁。

“不可能。”他后退两步,撞翻了路边的垃圾桶,易拉罐滚进积水里发出空响,“我妈说我爸是货车司机,早就……”

“夫人当年为了保护您,编造了身份。”陈管家从公文包取出张泛黄的报纸,1999年9月12日的社会版头条跃然纸上:“帝豪集团董事长林正雄座驾坠海,搜救无果”。照片里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藏蓝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左眉梢那颗痣的位置,竟与林远镜中倒影分毫不差。

胃部突然抽搐起来,像有双手在绞拧着五脏六腑。林远想起上周整理母亲遗物时,在衣柜最深处发现的红布包,里面躺着枚刻着缠枝纹的青瓷平安扣,边缘还缠着根褪色的红绳。陈管家的声音继续传来,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您父亲临终前留下遗嘱,只要您能通过三项考验,帝豪集团80%的股权将正式移交。”他指向街角亮着暖光的便利店,“当然,您也可以选择拒绝,继续现在的生活。”

“考验是什么?”话出口时,林远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看见陈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像猎人看到幼狼终于露出尖牙。男人递出个牛皮纸袋,封口处印着烫金的盾牌徽章:“明天上午十点,帝豪大厦38层。”纸袋里的文件蹭过掌心,“继承协议”四个字透过薄纸刺得他眼眶发烫。

雨越下越大,林远扶起电动车,发现保温箱的搭扣已经摔裂。他骑车经过帝豪大厦时,仰头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建筑,顶层的“D”字logo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像只眨动的眼睛。便利店的后门开着条缝,关东煮的香气混着消毒水味飘出来,他摸出裤兜里皱巴巴的零钱,买了个三文鱼饭团。咬开的瞬间,咸鲜的汁水混着海苔碎在舌尖散开,竟与记忆中母亲做的日式便当味道分毫不差。

凌晨一点,出租屋的白炽灯嗡嗡作响。林远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床头的相框里,母亲穿着白衬衫倚在梧桐树旁,嘴角挂着温柔的笑,身后隐约能看见雕花拱门的一角。他摸出枕头下的旧相册,翻到最后一页,夹着的出生证明已经泛黄,父亲一栏“林正雄”的签名力透纸背,盖章处的“帝豪集团”红印却模糊得几乎看不清,像团被雨水洇开的血。

闹钟在五点准时响起,他套上那件旧卫衣,发现兜帽的线头不知何时断了,露出毛糙的边缘。骑车穿过清晨的雾,路过帝豪大厦时,看见陈管家正站在旋转门前,西装笔挺如昨,袖口的盾牌徽章在晨光中闪了闪。两人隔着一条街对视,林远的手在车把上收紧,指节泛白,直到早餐摊的热气模糊了镜片。

远处的钟楼敲了六下,晨雾渐渐散去。林远摸出手机,删掉了外卖平台的辞职信。牛皮纸袋在车筐里沙沙作响,继承协议的边角露出半截,像只试探着探出洞穴的小兽。他调转车头,电动车在晨雾中划出道弧线,后视镜里,自己的倒影逐渐清晰——不再是那个总被差评的外卖员,而是……

他突然踩下刹车,在路边便利店的玻璃前停住。晨光里,映出个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的青年,卫衣兜帽下露出的锁骨上方,月牙形胎记若隐若现。身后,帝豪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初升的太阳,顶层的“D”字logo此刻清晰如刃。

“林远。”他对着玻璃轻声念出自己的名字,声音里带着陌生的坚定,“帝豪集团的太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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