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的心跳如擂鼓,林锋那句“和我合作,钱家给你多少,我给你多少”还在耳边回荡,如同魔音。
她看着眼前这个本该躺在棺材里的男人,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死而复生的诡异,还有他此刻毫不掩饰的上位者气质,更加让她胆寒。
可钱家许诺的好处,林锋加倍的诱惑,又像毒蛇般撩拨着她的贪念。
钱正鑫那死胖子靠得住吗?
林锋这煞星明显更不好惹。
“锋哥说笑了……”
闻香强行挤出一丝妩媚的笑容,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像是看穿了她心底的挣扎。
“说笑?”
“钱正鑫能用你一次,就能弃你一次。你觉得他事成之后,会留着你这个知道他底细的枕边人?”
这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闻香心头那点侥幸。
林锋继续加码,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跟我合作,事成之后,钱家给你的,我双倍给你。”
“而且,我还能让你亲眼看到钱正鑫身败名裂,像条狗一样跪地求饶。”
他语气笃定,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那份自信让闻香心惊肉跳。
这林锋,到底藏着什么底牌?
闻香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再次尝试靠近林锋。
她身子微微前倾,刻意让领口敞开些许,吐气如兰,带着惯用的魅惑。
“锋哥,奴家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此事风险太大,万一……”
她的手指,如滑腻的蛇,似无意般想搭上林锋的手臂。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林锋眼神骤然冰寒,手腕一翻,快如闪电,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
闻香只觉手腕剧痛传来,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脸上血色尽失。
“收起你那套,我没兴趣。”
林锋的声音冷得掉渣,甩开她的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现在,告诉我,这庆阳城里,除了钱家,还有哪家布行能跟钱家掰手腕?”
“并且,有实力吞下我林家这块烫手山芋?”
疼痛和恐惧彻底击溃了闻香最后的防线。
她揉着发红的手腕,再不敢有任何试探,颤声道:
“是……是赵家!”
“赵记布庄的赵老爷子,跟钱家是几十年的老对头了,做梦都想把钱家踩下去。”
“赵家家底厚实,路子也广……或许,或许会对……对锋哥你,感兴趣。”
“很好。”
林锋从怀里摸出一小袋银子,随手丢在桌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银子不多,但足够表明态度。
“这是定金。”
“三天内,我要见到赵家能主事的人。”
“记住,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走漏半点风声……”
林锋没再说下去,只是抬手,用拇指在自己脖子上缓缓划过。
动作不快,却带着一股阴冷的杀意。
闻香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捡起桌上的银袋,攥在手心,连连点头。
“锋哥放心!奴家晓得厉害!一定办妥!一定办妥!”
看着林锋转身离去的背影,闻香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湿了后背。
恐惧尚未散去,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却在她眼中慢慢升起。
林锋走出闻香楼,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冷笑。
婊子无情,但也最懂趋利避害。
只要利益足够大,恐惧足够深,不怕她不听话。
他不知道的是,街角阴影处,一双清冷的眸子,在他走出闻香楼的那一刻,彻底黯淡下去。
柳明月默默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往林家走去。
脸上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彻底熄灭了。
也罢,本就如此。
林锋回到林家,径直走向后院。
院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混合着木头刨花的气味。
几个木匠正在柳明月的指挥下,按照图纸组装新的纺车零件。
下人们脸上带着困惑,不明白大少爷死而复生后,怎么净捣鼓这些没用的。
但柳明月发了话,他们也只能照做。
柳明月看到林锋回来,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便继续低头指挥木匠。
“零件都按图纸做了,正在组装。”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汇报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公事。
林锋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去闻香楼并非寻欢作乐。
可看到她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刻解释,恐怕只会让她更加厌恶。
“……辛苦你了。”
他最终只吐出这四个字。
柳明月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看着林锋走到一堆零件前,蹲下身仔细检查,那专注的神情,是她从未在这个男人脸上见过的。
这个男人,似乎真的变了。
变得有能力,有决断,甚至……有些陌生。
可一想到他刚刚从那个肮脏的地方出来,她心中那股厌恶和失望便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算你能解决布匹的危机又如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柳明月暗自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或许……等林家这次的危机解除,就是她彻底离开这炼狱的时候了。
林锋仔细检查着木匠打制的零件,曲柄、踏杆、凸钉……精度虽然比不上前世的机械加工,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不错了。
他心里清楚,光有纺车还不够。
但眼下的目标,并非是傻乎乎地去生产那一千匹布交给钱正鑫。
这新式纺车,是他抛出去的诱饵,是与赵家谈判的敲门砖。
与此同时,钱家府邸。
钱正鑫在家中烦躁地踱步,脸上被林锋扇肿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林锋“诈尸还魂”带来的惊惧,以及当众受辱的愤怒,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废物!一群废物!”
他对着派去打探消息的手下怒吼。
“你说什么?林锋那小子在拆家里的旧纺车?”
手下战战兢兢地回禀:
“是……是的东家,小人亲眼所见,林家后院堆满了拆下来的破烂木头。”
钱正鑫先是一愣,随即狞笑起来。
“哈哈哈!我就说嘛!他就是个废物点心!这是知道完不成订单,自暴自弃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林锋棺材里坐起来那一幕,始终让他心有余悸。
他眼珠一转,阴恻恻地对手下吩咐:
“给我继续盯紧林家!尤其是那个贱人柳氏!”
“找机会……哼,让她知道知道,不顺从我的下场!”
另一边,闻香利用自己在庆阳城多年经营的关系网,小心翼翼地行动起来。
她没敢直接找赵家人,而是通过一个平日里和赵家有生意往来的熟客,将一个消息不着痕迹地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