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三点，山水集团突然在帝豪大酒店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
会场金碧辉煌，入口处还摆着“山水集团环保公益展”的易拉宝。
赵瑞龙穿了全套深蓝色杰尼亚西装，连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
“我司始终把社会责任放在首位...”
赵瑞龙对着镜头露出标准的商业微笑，眼角肌肉却不受控制地抽搐。
“经董事会研究决定，即日起自愿暂停光明湖周边所有生产活动，并设立5亿元生态环境修复专项基金。”
台下记者一片哗然。
财经频道的女记者抢先提问：
“赵总，这是否意味着山水集团承认污染事实？网传的检测报告造假...”
“这位美女可能有些误会。”
赵瑞龙打断提问，“作为汉东龙头企业，我们一直严格执行国家环保标准。这次停产整顿纯粹是出于企业社会责任的考量。”
他顿了顿，突然提高声调：
“对于某些官员为博政绩恶意抹黑企业的行为，我们保留法律追究权利！”
发布会结束后，赵瑞龙快步走向VIP电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在电梯门关闭的刹那，一个窈窕的身影闪了进来。
正是山水集团总经理，他的特别助理高小琴。
“安排好了？”赵瑞龙盯着电梯楼层数字，冷冷道。
高小琴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轻抚赵瑞龙的领带，“你真舍得让我去受辱？”
赵瑞龙猛地掐住她的下巴：“以大局为重，就当他是第二个祁同伟！”
“可是，万一胡皋不上套怎么办呢~”
“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就你这个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哪个男人不垂涎三尺？”
他凑近高小琴耳边，呼出的热气让她浑身僵硬。
“别忘了，你能有今天靠的是谁。乖乖听话，别几把磨磨唧唧。”
“我已让侯亮平放出大招，咱们也得协同作战，双管齐下。”
“我不喜打打杀杀，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最好不过。”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高小琴整理好表情，快步走向自己的保时捷。
在经过一辆大G时，她从半开的车窗处看到，驾驶位坐着一个黑衣男子，脖子上有条猛犬纹身，眼神狠厉。
赵瑞龙的头号杀手——藏獒！
高小琴打了个寒颤。
这家伙轻易不露面，今天怎么出现了？
想到赵瑞龙指派给她的任务，高小琴来不及多想，赶紧驾车驶离了地下车库。
……
光明区政府大楼的会议室。
胡皋推门而入时，原本嘈杂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胡区长来了！”
财政局刘局长一个箭步冲过来，满脸堆笑，殷勤地拉开主位旁的椅子。
“您坐这儿，这个位置空调吹不着。”
胡皋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会议室。
环保局张局长正手忙脚乱地把烟掐灭；
住建委王主任悄悄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就连平时鼻孔朝天的区委办主任也挤出了个僵硬的笑容。
这些变化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动物园见过的场景。
当新来的狮王巡视领地时，其他狮子都会下意识地缩起脖子。
“各位，今天我们讨论光明湖治理方案。”
胡皋翻开文件夹，声音非常平静。
文件第一页是省环保厅刚下发的督办函。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翻纸声。
当胡皋说到“要追究相关企业法律责任”时，纸张的沙沙声突然停了。
他抬眼看去，环保局张局长满头大汗，把手里文件边缘都浸湿了。
“这个...”张局长掏出手帕擦了擦脸。
“胡区长，山水集团已经表态要积极配合整改，我们是不是...”
“张局长，”胡皋打断他，从文件夹抽出一张照片。
“这是上周光明湖排污口的取样，COD超标47倍。你说整改，请问整改在哪里？”
照片上墨黑的污水正源源不断注入湖中，水面漂浮着成片的死鱼。
“还有这个。”胡皋又取出一份文件。
“过去三年，环保局对山水集团的处罚记录是——零。”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而同期，你们对小餐馆的油烟罚款倒是很积极嘛。”
张局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黑。
胡皋没再看他，转向财政局长：
“刘局，从今天起，暂停拨付给环保局的所有专项资金，直到他们给出合理解释。”
“是是是，马上办！”刘局长一脸谄笑，点头如捣蒜。
会议进行到一半，秘书匆匆进来，附在胡皋耳边低语几句。
胡皋点点头，合上文件夹：
“刚接到通知，仲纪委调查组明天进驻光明区，重点督查环保领域腐败问题。”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
“希望各位配合调查，不要让我难做。”
这句话像颗炸弹，满屋子人脸都绿了。
胡皋走出会议室时，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张局长压抑的干呕声。
走廊拐角处，李答康正倚窗而立，手里把玩着zippo打火机。
金属盖开合的“咔嗒”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脆。
“胡区长，”李答康没回头，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出头的椽子先烂，风头太盛容易折啊。”
胡皋停下脚步，顺着李达康的视线望向窗外。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光明湖上，被污染多年的湖面竟泛起了久违的波光。
远处，几台挖掘机正在岸边作业，那是今早刚进驻的省环保工程队。
“李书籍，”
胡皋微笑道：“我这人不怕风，只怕没风。有人说过，风浪越大鱼越贵。”
他指了指湖面，“您看，今天的光明湖，是不是比昨天清澈了一点？”
李答康终于转过头，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他万万没想到。
这个看似温吞的年轻人，不动声色地收集了一年证据，一出手就痛击了盘踞汉东二十年的赵家。
“有意思。”李答康啪地合上打火机。
“沙书记刚来电话，要你明天去省委汇报工作。”
胡皋点点头，心里明镜似的。
这场汇报就是试金石。
成了，他就能拿到尚方宝剑。
败了，等待他的恐怕不止是调离那么简单。
回到办公室，手机突然震动。
恩？
山水庄园的高小琴？
这可是赵瑞龙和祁同伟的共同情妇，她怎么打来电话了？
胡皋心中疑惑，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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