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知余韵找自己干嘛,腾云快速地往前走着,边走边穿着外套,只听身后那个小吕的高跟鞋在身后得得得地与地面敲击,还不忘对她喊:“你去哪里啊?不带着我吗?老同学相见,不请我吃个饭吗?你这人,真没有礼貌,一点也不念同学旧情吗?”
到了中年的腾兰,早已没有了年轻时遇到那些无知无趣的人时的尴尬与无措,能见面能聊聊天就好好讲话,不能聊天,胡言乱语,腾兰就单刀直入,有事说事,赶紧解决问题。
余韵真的是满世界飞了很久,让腾兰想念得太久太久的人了,她许久没见孩子,许久没见余韵,远在千里以外的父母也甚久未见。所以,此时如果能见到老友,深深地,紧紧地抱住她,那该有多么温暖,会给她多大的安慰啊!
腾兰走得飞快,身后原本跟着的脚步声很快就听不到了。
咖啡厅里,余韵安静地坐在那里,随意地翻着杂志,她手指修长白皙,脖颈纤细,柔软的开司米羊绒衫轻柔地包住她的身体,腾兰看到她的刹那,心就被融化了一样,我亲爱的朋友啊!你实在太让我想念了。余韵的手忽地被另一双手紧紧地握住,虽说她在等人,但这紧促地,有力的一握,有点让她猝不及防。待抬头,看到发丝凌乱,眼中噙着泪的腾兰,她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然后,她的眼里也涌出了泪,遂站起身,给来人一个大大的,热烈而有力的拥抱。
这拥抱,代表着思念,信念,祝福,让拥抱的人瞬间感到无比有力,让外人看了都会感动,侍者在一旁静静站着,并没有打扰她们无声的寒暄与热切的相视。
等了一会儿,侍者问腾兰:“请问您喝点什么?”
腾兰:“姜糖水,谢谢。”
余韵看着腾兰把外套脱下,在沙发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说道:“我刚到BJ就给你打电话了,想你。”
腾兰拿起桌子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道:“你个死人,我以为你把我忘了,还说想我,为啥这么久不联系我?”
“抱歉,实在忘了,在外面东跑西颠的,每天回到酒店就累得不想讲话了,真的不是故意不联系你,不要生气嘛。”余韵说完,拉起腾兰的胳膊故意撒娇,看着她本来该成熟的小嘴,像小女孩一样嘟嘟着,腾兰轻轻擦了擦刚刚落下的泪,转而笑了。
“好,好,好,你忙你的,我想我的,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在欧洲怎么样了呢,不过你忙我也不好打扰你,只能每天想着看看你那里的天气怎么样,你去哪里了。”
余韵就为腾兰讲了自己去了法国,那里的人真的浪漫多情,很多人悠闲地在路上闲逛,她去排队买冰激凌,有吉普赛女郎先跟她要钱,她当时拿着10欧元,是为了买东西的,吉普赛女郎看要钱不得,过了一会儿,突然跑过来,一把把她手里的钱从余韵手里夺过,撒腿就跑。余韵可是每天都会慢跑三公里的锻炼能手啊,她当时撒开腿,一下子就从吉普赛女郎的手里把钱夺了回来,还说:“这是我的钱,我的钱,不能抢!”
本来是惊心动魄被抢夺的过程,被余韵一讲,好像真的挺有趣味,腾兰听着,哈哈地笑着,但不免心里担心原来去欧洲也会有点点小危险。
“吉普赛人是在世界流浪的一群人,吉普赛女郎长相非常美,大眼睛,长长的大波浪卷发,长长的黑裙子,她们也确实很不容易。”余韵说道这里,轻声叹了口气,是啊,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地,到处流浪,没有自己的国家,没有自己的家乡,就像浮萍,到处漂泊,哪里是个头呢?
“我们一会儿去吃奥地利菜吧!”余韵突然说,腾兰点了点头。
这是一间二楼临街的餐厅,虽说离三里屯不远,但可能是中午,人不算太多。余韵和腾兰都点的半份的牛肉饼和一份蔬菜沙拉,她俩的胃口和口味一直很相像。
腾兰觉得牛肉饼有些咸,但总体味道不错,可这半份也足足有大半盘,腾兰在努力地用着刀叉,细致地咀嚼,但面前的肉饼只少了一半还不到,这让她非常恼火,要知道,剩菜太多,是对厨师厨艺的否定,没办法,腾兰再次举起了并不能熟练使用的刀叉,继续对着她的“工程”大刀阔斧地开动起来。
估计是腾兰认真切割的样子让余韵觉得有趣,她微笑着说:“怎么,吃不完?”
腾兰听到有人如此理解自己,迅速放下刀叉,点了点头,可怜巴巴地瘪着嘴道:“菜很好吃,但我真的吃不完,实在是太多了,吃不完,帮帮我,please.”
对面的人微笑着耸了耸肩:“抱歉,爱莫能助。”
这时,侍者过来问腾兰:“您好,女士,请问您对菜品还满意吗?是因为不好吃所以没有吃完吗?”
得,侍者真的误会了,腾兰赶紧解释:“我是因为刚才喝饮料喝多了,再者我胃口很小,所以点了半份以为能吃完,结果即使很努力也没有吃完,真的非常好吃,非常抱歉没有吃完。”
过了一会儿,一位外国厨师也走到腾兰面前,询问她对于自己出品的菜式有没有什么意见,为什么没吃完,腾兰也只能再次解释一番,说自己小鸟胃云云。当然,她没有提那个肉饼有些咸的事,本来就是自己没吃完,若再挑人毛病,实在是太不应该。
待侍者和厨师都走了,腾兰感到莫名地疲惫,盯着余韵看了好久,不知她想了些什么,等她停止思考,突然站起身,抓起外套背包,另一只手抓住余韵,拖着她下了楼,迅速结账,两人跑到了大街上。
“累!”余韵和腾兰突然大声地喊了一个字,并哈哈哈地大笑着,明明没喝酒,明明不是发狂发疯,但此时两人就是想要喊一喊,叫一叫。惹得周围的行人侧目,甚至都绕着离开这两个疯狂的女人。
哪个工作不累?哪个人不辛苦?每天我们都在忙忙碌碌,可是又是为谁而忙,为谁而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