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轧钢厂下班铃声响起。
柳如烟随着人流走出厂门。她穿着合体的列宁装，身姿窈窕，面容清丽，在灰扑扑的人群中像一颗耀眼的明珠。一路上，不断有男同事跟她打招呼。
“柳干事，下班啦？”
“如烟同志，今天广播稿写得真不错！”
柳如烟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清纯又略带羞涩的微笑，一一礼貌回应，既不显得过分热络，又不会让人觉得冷淡。
宣传科的小王，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紧走几步追上柳如烟，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脸色微红：“如…如烟同志，这个…这个给你。我…我亲戚从上海带回来的‘大白兔’奶糖，可甜了！你…你带回去尝尝？”
柳如烟停下脚步，看着小王递过来的糖，没有立刻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为难：“王干事，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拿着拿着！”小王不由分说地把糖塞进柳如烟手里，脸更红了，“就…就一点心意！你工作那么出色，应该的！”说完，生怕柳如烟拒绝，转身就跑开了。
柳如烟看着手里的奶糖，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纯净无瑕，眼底却一片平静。她随手将糖放进随身带的布包里。
刚走没几步，食堂方向，傻柱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铝制饭盒，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柳…柳干事！等等！”傻柱跑到柳如烟面前，把饭盒往前一递，咧着嘴笑，眼神热切，“给！今天小灶剩下的！东坡肉！还有俩白面馒头！带回去给…给你家那口子尝尝！补补身子！”
他本来想说“给你尝尝”，话到嘴边改成了李怀民。
柳如烟看着饭盒，脸上露出真诚的感激笑容，声音柔柔的：“何师傅，您太客气了！每次都麻烦您…”
“不麻烦不麻烦！”傻柱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一点剩菜！不值啥！快拿着！凉了就不好吃了！”他看着柳如烟的笑脸，觉得浑身是劲，比颠了一百口大勺还舒坦。
柳如烟这才“不好意思”地接过饭盒：“那…谢谢何师傅了。您人真好。”一句话夸得傻柱晕乎乎的。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以后想吃啥，言语一声！”傻柱挠着头，憨笑着目送柳如烟走远。
柳如烟拎着奶糖和饭盒，刚走到胡同口，一辆自行车“嘎吱”一声停在她身边。是许大茂。
许大茂穿着一身笔挺的毛料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小眼睛里闪着精光，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如烟妹子，下班了？累不累？来，上车！哥捎你一段！”
柳如烟脚步没停，脸上笑容淡了些，带着疏离：“许放映员，不用麻烦了，几步路就到家了。”
“哎，客气啥！”许大茂推着车跟着，“你看你拎着东西多沉！上来吧！正好，我这儿有两张明天工人文化宫的内部电影票，《冰山上的来客》，新片子！特好看！你和你家那口子……哦，你家那口子估计不爱动弹？要不…你找朋友去看？”
他试探着，把两张票递过来。
柳如烟瞥了一眼电影票，没接，声音依旧柔柔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谢谢许放映员好意了。怀民哥身子是弱，但我就喜欢在家陪着他。电影票您留着和娄姐去看吧。”
说完，加快脚步，走进了南锣鼓巷。
许大茂捏着电影票，看着柳如烟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脸色沉了下来，啐了一口：“妈的，油盐不进！装什么清高！”悻悻地骑上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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