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欣握紧了王刚的手：但他失败了。我们活下来了。
王刚看向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是的，我们活下来了。
然而，在医院的某个角落，一台未被发现的电脑屏幕上，两个进度条已经加载到99%，标签分别写着王刚-意识备份和刘宇欣-基因图谱
龙市中央医院的特护病房里，王刚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阳光。三天过去了，体内的药物基本代谢完毕，但医生坚持要他再观察几天。
敲门声响起，刘宇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她已经换上了便装——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王刚从未见过她这样休闲的打扮，一时有些愣神。
怎么，不认识我了？刘宇欣递给他一杯咖啡，嘴角挂着浅笑。
王刚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微微一顿。只是...不习惯看你穿便装。
刘宇欣在他床边坐下：医生说我明天就能出院。你呢？
大概还需要两天。王刚抿了一口咖啡，是熟悉的味道——加了一点点糖和奶，正是他喜欢的比例。他惊讶地看向刘宇欣。
怎么，我连同事的咖啡口味都记不住吗？刘宇欣挑眉，但耳尖微微泛红。
王刚放下杯子，突然严肃起来：关于在虚拟世界里说的那些话...
应激反应。刘宇欣迅速打断他，目光飘向窗外，极端情况下的情感宣泄，不必当真。
房间陷入沉默。王刚盯着咖啡表面形成的漩涡，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他知道她说得对——那些在生死边缘的告白，或许只是求生本能的一部分。回到现实世界，他们仍然是专业搭档，不应该让个人情感影响工作。
案件收尾工作怎么样了？他最终选择回到安全话题。
刘宇欣似乎松了一口气，立刻切换到工作模式：赵永被找到了，昏迷在一个私人诊所里，生命体征稳定但意识不清，医生说像是某种人为的植物状态。名单上的所有女性都确认安全，周子安的实验室资料正在由专家组分析。
林小雨的尸体呢？
已经安排重新安葬。刘宇欣的表情变得复杂，尸检显示她确实死于麻醉过量，但最奇怪的是...
她的大脑被部分移除了。王刚接上她的话。
刘宇欣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逻辑推理。王刚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周子安反复强调的镜子和意识转移，加上他在我们身上做的实验...他一定在林小雨死后不久就取出了部分脑组织，试图保存她的意识。
刘宇欣打了个寒战：这太疯狂了。
科学没有界限，但科学家应该有。王刚轻声说，周子安跨过了那条线。
又是一阵沉默。刘宇欣摆弄着咖啡杯，突然说：局里给我们放了半个月的假，说是心理康复期。你有什么计划？
王刚摇头：可能回老家看看父母。你呢？
还没想好。刘宇欣站起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一手让我转告你，他在周子安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些加密文件，可能和你有关系。
王刚皱眉：和我有关？
好像是...你大学时期的研究资料。刘宇欣观察着他的反应，你和周子安、赵永真的曾经是同学？
王刚的表情变得复杂：是的。我们三个都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曾经合作过一个关于海葵神经毒素的项目。后来我发现他们在偷偷进行人体实验，就举报了他们。
这就是周子安针对你的原因？报复？
部分是。王刚犹豫了一下，但更重要的是...我的神经系统对那种毒素有天然抗性。周子安一直认为这是我的基因优势，想研究其中的机制。
刘宇欣瞪大眼睛：所以他选择你作为镜子...是想利用你的神经特性？
王刚点头：很可能。但具体细节还需要分析那些文件。
刘宇欣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一手说找到新线索了，我得回局里一趟。她走到门口，又转身补充，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王刚目送她离开，感到一丝莫名的违和感。刘宇欣的表现很正常，甚至比平时更友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像一面看似平整的镜子，实则有着细微的扭曲。
当夜幕降临时，王刚的病房门再次被敲响。他以为是夜班医生，却看到刘一手站在门口，神色紧张。
王主任，能单独谈谈吗？刘一手压低声音，眼睛不断瞟向走廊。
王刚示意他进来，关上门：怎么了？你姐知道你来吗？
这正是问题所在。刘一手打开随身笔记本，今天下午我姐回局里调取案件资料，行为有些异常。她输入了三次密码才登入系统，而且...她看案件照片时的反应完全不对。
王刚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
我姐处理过几十起凶杀案，看尸体照片从不眨眼。但今天她看到那些无头尸体的照片时...她反胃了，王主任。我姐从不反胃。
王刚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你怀疑...
我不确定，但周子安死前提到的意识融合...刘一手调出一段脑电波记录，这是你们被解救时的脑波图，看这个部分——我姐的脑波中有异常波动，频率和周子安电脑里存储的某种模式高度相似。
王刚的心跳加速：你认为周子安成功将某种意识植入了刘宇欣的大脑？
或者是残留影响。刘一手担忧地说，更可怕的是...我在整理资料时发现，周子安的计划比你想象的更长远。他早在三年前就开始监视你和我姐，等待合适的时机。
王刚下床走到窗前，夜色中的龙市灯火通明。他突然意识到，周子安的棋局可能远未结束，而他们所有人都还在棋盘上。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他转身对刘一手说，先不要打草惊蛇。明天刘宇欣来医院时，我会试探她。
刘一手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听后，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什么？！什么时候？...好，我们马上到！
怎么了？王刚问。
我姐刚才回到公寓，刘一手的声音发抖，然后带着枪和证件又离开了。监控显示她...她去了林小雨的墓地！
王刚立刻换上外套：通知警方，但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先过去看看。
两人匆匆离开医院，驱车前往墓地。路上，王刚不断回想虚拟世界中刘宇欣的言行，与现实中的她进行对比。那些细微的差异——一个多余的手势，一次不自然的微笑，对咖啡口味突然的了解...
墓地大门敞开着，没有保安的身影。王刚和刘一手小心地走进去，月光下的墓碑投下长长的阴影。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林小雨的墓前，手中握着配枪。
刘队？王刚轻声呼唤。
那人转过身，确实是刘宇欣的脸，但表情是王刚从未见过的冷漠。她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王医生，我就知道你会来。
姐？刘一手不确定地喊道。
我不是你姐，小技术员。刘宇欣的声音变了调，带着一种不属于她的轻蔑，至少不完全是。
王刚的心沉了下去：周子安？
刘宇欣笑了：猜对了一半。我是林小雨...或者说，周子安创造的我的意识版本。他死前成功上传了一部分到刘宇欣的大脑里。
这不可能！刘一手喊道，意识上传是科幻小说！
是吗？刘宇欣举起左手，动作优雅得不像平时的她，那你怎么解释我知道林小雨的所有习惯？比如...她突然换成方言，俺最喜欢清水湾的夕阳，海水像面镜子似的。这是林小雨的家乡话，刘宇欣从不会说。
王刚向前一步：你想要什么？周子安已经死了。
刘宇欣的表情变得复杂：我想要...完整。周子安的程序不完美，我只复苏了一部分记忆和性格。我需要刘宇欣的完整大脑来稳定存在。
那她会怎样？王刚的声音变得危险。
消失，或者...与我融合。刘宇欣轻声说，但她的某些特质会保留下来，比如对你们的感情。这很讽刺，不是吗？她爱你们，而这份爱将成为我控制这具身体的锚点。
王刚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一定有其他方法。周子安的技术资料还在，我们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刘宇欣突然激动起来，帮我成为一个完整的幽灵吗？周子安承诺给我新生，但他死了！现在我只剩下这个选择——要么完全占据刘宇欣的身体，要么随着时间消散！
她的枪口微微抬起，指向王刚：除非...王医生，你愿意代替她吗？你的大脑有那种特殊的神经可塑性，可以容纳我的意识。周子安一直计划把你作为备用容器。
刘一手挡在王刚前面：你休想！
刘宇欣的表情突然扭曲，像是在与什么抗争：快...走...她的声音变回了原本的音色，充满痛苦，她在...控制我...
王刚意识到真正的刘宇欣还在里面，正在与入侵的意识搏斗。他冲上前，不顾枪口的威胁，一把抓住刘宇欣的双肩：刘宇欣！听我的声音！还记得在虚拟世界里你说过什么吗？那些不是应激反应，是真实的！我也是！现在我需要你回来！
刘宇欣的眼中闪过挣扎，枪掉在了地上。她抓住头发，发出痛苦的呻吟：她...太强了...帮帮我...
王刚紧紧抱住她：集中注意力在你最强烈的记忆上！那些只有你知道的事！
刘宇欣的身体剧烈颤抖，突然，她抬起头，眼神变得清明：王刚...我办公室抽屉里...有个没寄出的信封...
王刚认出了这个眼神——是真正的刘宇欣：什么信封？
写给...你的...刘宇欣的声音越来越弱，生日...7月15日...
她的身体突然瘫软下来，王刚赶紧接住她。几秒钟后，刘宇欣慢慢睁开眼睛，虚弱但确定是她本人：她...暂时退去了...但还在我脑子里...
远处传来警笛声，刘一手叫的增援到了。王刚将刘宇欣扶到一旁的长椅上，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们会想办法的。周子安的资料还在，一定能找到逆转的方法。
刘宇欣疲惫地笑了笑：如果找不到呢？如果那个她最终控制了我...
不会的。王刚斩钉截铁地说。
但如果有这个可能，刘宇欣认真地看着他，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阻止我。刘宇欣的声音很轻但坚定，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不能变成杀人的怪物。
王刚想反驳，但看到她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但我们会找到其他办法的。
警车的光束扫过墓地，照亮三人的脸。在这场与疯狂科学家的较量中，他们似乎赢了战斗，但战争仍在继续——这次，战场在刘宇欣的大脑中。
而谁也不知道，在医院的地下档案室，标记着王刚和刘宇欣的血液样本正在悄悄发生变化。试管内壁上，微小的蓝色晶体缓缓生长，像某种未知生命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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