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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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夏,蒲城,城南经济开发区工业园。

凌晨三点,台尚电子厂依然灯火通明。三号车间的生产流水线笼罩在惨白的LED灯下,员工们穿着封闭的防尘服,面对工位僵硬的站立着。

人群中一个消瘦的背影,普通又渺小。他叫秦峰,今年二十岁,来自一个穷苦人家。别看他年纪小,在这家公司已经干了两年了。他没读过什么书,所以这个不需要学历的岗位是他为数不多的出路之一。

秦峰机械地将电路板插进检测仪,眼皮像坠着铅块般不断下垂。流水线传送带永不停歇的嗡鸣声中,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喉咙里泛着金属锈味——这是连续第二十三个夜班了。

“啪!“

后脑勺突然挨了重重一巴掌,秦峰一个踉跄撞在流水线上,电路板哗啦啦撒了一地。车间主任王德发油光发亮的脑门几乎要贴到他脸上:“狗日的还敢睡觉!这个月绩效全扣!“

“两千块?“秦峰声音发颤,眼前浮现出医院缴费单上刺眼的数字。母亲透析用的进口药剂,上周刚涨到三千八一盒。他下意识抓住王德发的手腕:“主任,我妹妹下个月手术...“

“滚开!“王德发猛地甩开他,金丝眼镜滑到蒜头鼻尖,“不想干现在就滚!“说着掏出手机对准他:“给老子拍下来发到工作群,让全厂都看看这个懒鬼!“

秦峰突然觉得耳膜在嗡嗡作响,血液冲刷着太阳穴发出擂鼓般的轰鸣。视野里王德发咧开的黄牙变成慢动作,他能清晰看见对方唾沫星子在空中飞溅的轨迹。一股灼热从尾椎直窜天灵盖,仿佛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拍你妈!“拳头砸在颧骨上的闷响让所有人愣在原地。王德发肥胖的身躯撞翻两米外的物料架,塑料筐里的电容元件暴雨般倾泻而下。

秦峰盯着自己发红的指节,指尖残留的触感不像打在人体,倒像戳破了一层浸水的宣纸。

“打架啦!打架啦!”

“是秦峰!他把老王给揍了,太牛逼了。”

“怎么可能?他平时都不敢大声说话的,人家都说他不像个男人。”

所有人都在看热闹,没人站出来阻止这场闹剧。王德发艰难的抬起头,这一拳势大力沉,打的他感觉身体要散架了。

眼前的景象让王德发一阵惶恐,工人都围在这里,那生产线岂不是停了?王德发这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老板暴怒的样子。

“都给老子滚回去工作,谁敢再脱离岗位,每人扣一千!”

王德发就像一只受了伤后发狠的恶狼,此时满脸血迹的他看上去无比的狰狞可怖,没人敢反抗他的命令,没一会周围的人都返回了岗位继续工作。

“反了天了!“生产班长张彪抄起扳手冲过来,他身后的同乡李强更是一手一个!

这二人身材魁梧高大,典型的北方汉子,打架论力气,秦峰这个瘦个子根本就不在他们眼里,论凶狠心性,这二人在老家曾是有名的街头混混,打架闹事那是家常便饭。

二人气势汹汹的冲秦峰而来,一副要为王德发报仇的样子。张彪早就想巴结王德发了,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原本想借王德发的手给秦峰点苦头吃吃,没想到居然还有惊喜。

张彪心想着如果今天能替王主任出了这口恶气,他肯定会感谢我的!

秦峰看到张彪脖颈上跳动的青筋,闻到李强工装口袋里槟榔的酸腐味。时间仿佛被拉长的麦芽糖,他侧身躲过扳手的弧度精确得像用游标卡尺量过。

“小心!“李强的尖叫刺破凝滞的空气。秦峰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抓住张彪的手腕反向一拧,骨骼错位的脆响和惨叫声同时炸开。

张彪痛苦的倒地,只一个照面他就被自己看不上的家伙给废了。这怎么可能呢?李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秦峰那一下,就跟功夫片里似的,那绝对是个练家子才能用的出来的!

秦峰也有点懵,刚才那一瞬间他完全是本能的动作,看到张彪举起扳手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已经一片空白了。突然后腰突然挨了一脚,他踉跄着撞在波峰焊机上,三百度的锡炉在身后翻滚着银浪。

“弄死他!“满脸是血的王德发不知从哪摸出防爆叉。秦峰感觉后背抵住的金属外壳正在发烫,不是机器余温,而是某种从体内涌出的燥热。他伸手抓住防爆叉的钢齿,合金管竟像橡皮泥似的被捏出五个指印。

混乱中不知谁碰到了松香瓶,刺鼻的白烟腾起时,秦峰看见李强举着灭火器扑来。李强已经红了眼,张彪的惨叫声刺激的他不管不顾了,要是被这东西砸在头上。八成是要死人的!

秦峰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他本能地挥臂格挡,红色钢瓶竟像炮弹般砸穿十米外的防静电帘。李强抱着扭曲的右臂在地上打滚,哀嚎声惊动了整个车间。

“你…你是觉醒者!”王德发瘫坐在锡渣回收桶旁,脸巴子上的肥肉不住的颤抖,他总算反应过来了,只有觉醒者才会拥有这样恐怖变态的力量,现在他无比的后悔和恐惧。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车间里已经乱套了。工人们都惊恐的看向秦峰,忽然一声惊呼响起,“杀…杀人啦!”

秦峰这才发现张彪仰面倒在波峰焊机旁,太阳穴磕在传送带齿轮上,暗红的血正顺着凹槽蜿蜒成溪。他怔住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摆在眼前,张彪死了。

“杀人啦!秦峰杀了张彪!”

“快报警啊!”

车间里顿时一片大乱,秦峰只觉得心乱如麻,一瞬间的决定他拔腿就跑,竟然趁乱逃离了现场。

秦峰不知道,第二天一早,警局便发布了通缉他的命令,全城的警察都在寻找他。在通缉令上,秦峰被评价为极度危险,发现他后不得单独行动,必须先呼叫救援。

早上八点半,秦峰悄然出现在市人民医院,他到这里来看望他的妹妹秦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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