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智约定的交易时间定在下午三点,他提前一个小时抵达了预定地点,主要目的是检查交易场所的环境。
他所在的组织成员都有这样的习惯,就像柯南首集中渡边一郎冒险乘坐云霄飞车却意外卷入凶杀案的经典桥段……
如果机会来临,他也想去现场围观一番。
佐藤智手持罐装可乐,随意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下遮住了他那染成半黄的中长发。
送他来市区的负责人说有急事,匆匆忙忙地把他从车上赶下来。因此,今天他独自一人,没有身上的窃听设备,也没有跟踪的眼睛。
出乎寻常的情况总有其原因,他宁愿相信是信徒为召唤外神而献祭,也不愿相信组织无声无息地停止监视,把他列入白名单。
至少前者是存在的。
平日里的公园人不多,大多是散步的老人和陪伴着未上学的孩子。
远处走来一位穿黑色马甲的瘦弱老人,右手拄着手杖,鼻梁上架着细长的墨镜。他依靠手杖前行,似乎显示出他的失明。
佐藤智静静地观察,目睹老人步履蹒跚,手杖先是触碰到长椅,然后又轻轻碰到了他的小腿。老人停下脚步,急忙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碰到您了吗?”
佐藤智眯起眼睛,把腿收回长椅下:“没事,您请继续走。”
老人继续小心地通过佐藤智的旁边,弯腰摸索找到旁边的空位,慢慢坐在佐藤智的身边。
“实在抱歉,年轻人,失去视力后就容易发生这种事……感谢你的体谅,你是来这里放松一下的吗?”老人朝着前方凝视,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
佐藤智把手中的可乐放入口袋:“不必挂心,我只是随意坐坐……对了,您是怎么判断出我的年龄的?”
老人听到感兴趣的话题后笑了笑:“我年轻时做过话剧演员,没有挣多少钱,后来转去配音演员……失明后反而让我对声音更加敏感了,虽然名气不大,但也从事这个行业多年。”
佐藤智也轻轻笑着回应:“那您一定很擅长辨别不同人的声音,所以才能一听就知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可说的,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个讨厌的老头子。”老人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伤感的往事,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默默地凝视前方。
阳光温暖地照射在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美好的天气总是让人感到懒洋洋的,不过坐了一会儿,佐藤智身边的老人就开始显得有些困倦。
佐藤智静静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悄悄地站起来,抚平衣服后面的褶皱,无声地从老人前面走过。老人低头,似乎完全沉浸在梦乡之中。
离他预定的时间还有八分钟。
他加快步伐,穿越公园东南部的游乐区,走向东侧的出口,在接近时迅速转向,毫不犹豫地走进了花坛。
出口两侧都有人站着,但并非警察。
他利用树木的遮挡迅速前进,很快就到达了稀疏的小树林和蜿蜒的石子小路。
这片人工栽培的树林与野生森林迥异,树枝细弱、树杈稀疏,树木之间的距离开阔,藏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佐藤智事先考察过这里,知道这个交易地点实际上不需太多防备。
他把双手插进口袋,放缓脚步,沿着石子小路悠闲地散步。当他到达林中的石亭时,正好是下午三点。亭里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看到佐藤智后,他紧张地站了起来。
他谨慎地询问:“您是……”
佐藤智的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半边脸:“钱都带来了吗?”
男子似乎有些熟悉,他急忙点头,从石凳下拿出一个手提箱:“都在这儿……”
看着男子就要走过来交箱子,佐藤智退后一步,冷冷警告:“打开箱子,放在那边桌子上,我要清点,如果发现你有任何隐瞒……”
男子偷偷瞥了一眼佐藤智鼓起的衣兜,吓得身体一颤,没有任何反抗,便跑到桌边开始清点钱。
佐藤智此时羡慕起渡边一郎有松本这样的帮手,可以分工协作,一个负责警戒,另一个负责验货,而不是像他现在这样,两手都要忙,站在那里看上去像个傻瓜。
为了方便起见,手提箱里装的都是一捆捆美金,只需当面点清捆数。
男子数钱的速度极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声音越来越颤抖,脸色愈发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恐惧所包围。
佐藤智开始感到疑惑,这人的行为有些异常,难道他真的暗中报了警?
这不就是将人质直接送到他手中吗?
佐藤智迅速走上前,一把抽出枪,紧贴在对方的后腰。
“你在害怕什么?”
佐藤智故意压低声音,试图恐吓对方。
“是你叫的警察吗?”
“这……这里只有八十万!”
对方的惊慌失措和佐藤智的逼问同时响起,两人都愣住了一瞬。
“外面有警察?”男子急忙解释,“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先考虑外面的情况……
“八十万?”佐藤智挑起眉毛,“我们约定的不是一百万吗?”
“是的……但我真的凑不齐……请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凑齐剩下的……外面有警察,我可以……可以帮你逃脱!只要你不杀我……”
男子在生命威胁下语无伦次地连连保证。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
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警方是如何得知这里的情况的?
佐藤智不能完全确定公园外的状况,但他坐在的长椅位于公园西南角,正对着四通八达的中央喷泉,拥有最佳的视野。
公园有西门、北门和东门三个出口,坐在西南方的位置反而能够全面监控整个场景,观察一切动态。
因此,他也很快注意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进入公园了。
半小时,既不算长也不算短,单个巧合还能解释,但多个巧合汇聚,就难免让人产生怀疑。
“你知道你要是撒谎……组织清理你轻而易举吧?”佐藤智含糊其辞地低声说,“但你得明白,我一旦出事,你也未必安全。”
在不确定是谁泄露信息的情况下,目前急忙点头的中年男子似乎最可疑。佐藤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试图找出熟悉感的根源。
“你叫什么来着?”他突然问道。
交易对象的详细资料掌握在负责人手中,对于仍在监控中的佐藤智来说,这些信息是不对外公开的。
男子结结巴巴回答:“我……我是桥本宏。”
一周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他曾潜入的民宅正是桥本家,佐藤智在偷听时也曾不经意间与这名男子有过短暂的接触——
原来他就是那位不幸遭受勒索又被背叛的人!
佐藤智:“……你妻子还好吗?”
既然邻里都知晓,桥本宏应该不会对此一无所知。
桥本宏一时愣住,然后似乎恍然大悟,愤怒地跳了起来:“是她!是她报的警!”
他激动到忘记了腰间的枪口,满脸通红地怒斥:“她想我死,她想让你们杀了我……她怎么这么残忍!先生,不是我,是那个女人——”
“别装了,桥本先生。”佐藤智压制住好奇心,脸色一沉,枪口再度顶近,“难道不是你不小心泄露了交易信息吗?”
看八卦是刺激,但若牵扯到自己就不是小事了。
组织的作风是这样的,要么直接进行威胁恐吓,要么使用只有当事人才能理解的暧昧话语作为潜在的威胁。
收到信件的人根本不敢将之作为证据交给警方——因为信上同样记载着他的秘密。
即便那封信落入了桥本夫人的手中,她最多也只能判断出是一封勒索信,怎能精确至知晓之后约定的时间和地点?
桥本宏:“不,真的不是……”
佐藤智打断他:“别废话了,箱子拿上,跟我来。”
随着事态的发展,自从接到负责人的电话起,他那一直紧绷的心情此刻反而有所缓解。
未知总是令人恐惧,但当问题摆在眼前时,只需着手解决即可。
公园四周围着高达两人的铁栅栏,边界上种满了浓密的行道树。警方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三个出口和围栏处肯定都有警力布防。
佐藤智迫使桥本宏跟他一起走进公园的公共厕所,锁上门后,面无表情地说:“脱衣服吧。”
桥本宏:“啊……什么?”
“不会脱衣服吗?”
佐藤智不想浪费时间解释,再次用枪口逼近,桥本宏迅速听话,按照指示和他交换了衣物。
“按照组织的规定,没有准备好钱还惹来了警察,你本该死了……现在我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佐藤智威胁道,“乖乖听话,否则你知道得罪组织的后果。”
桥本宏蜷缩在厕所的角落,听到这话后颤抖着点了点头。
佐藤智自有办法离开公园,单独行动容易,难的是要带着这个箱子。他推测这是组织对他的一次考验,放弃任务选择自保绝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那位盲眼老人已经给了他线索。
佐藤智远眺公园的北侧,逃脱的突破口就在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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