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胜利在向你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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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天空阴沉沉、灰蒙蒙的。

沈长安村里找到支书张德胜,把知青出门乘车住宿的介绍信和回家安置的证明等手续全部办好,准备出发。

支书张德胜将印章收好,叫住了准备出门的沈长安:“沈知青啊,坐会儿,坐会儿,咱爷俩唠唠。”

沈长安一脸疑惑地看向支书张德胜。

“也没机会和你坐下唠唠嗑。一直等到你要走了才想起来。唉,有几个娃娃偷偷的就跑了,就说一声我怎么会不给手续嘛……”

沈长安索性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递了一支给支书。

支书拿起煤炉上的开水壶帮沈长安倒了杯水。

“嘿,好烟啊!”支书咧着嘴笑道。

支书接过点燃后,低着头猛嘬了一口,像是有些上头,端起写有‘为人民服务’五个红色毛体大字的搪瓷缸,滋溜儿喝了一口茶水,缓缓的说道:“小沈啊,你是从帝都那大地方来的知识青年,见识比我们强。”

“我们前进屯,这十多年来,前前后后落户了大几十个知青,一批批来,一批批走。”沈长安没说话,静静地抽了一口烟。

支书开口道:“其实一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是满怀希望的。希望知青们,真的能帮着我们尽快摆脱贫穷落后的面貌。”

“咱们屯穷呀!吃粮基本靠供应、花钱靠救济,农业生产完全靠贷款。”

“说出来丢人啊,我当支书最大的希望是,大家能有饭吃,不要出门去要饭!可是现如今,家里的日子过得不能说穷困潦倒,但也快揭不开锅了。”

“只可惜啊,这些知青来了一茬又一茬,说句不客气的话,泥马尽祸祸我们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我早听说过你有路子,能从对岸换些粮油肉回来,是个能人!”

沈长安怔住了,压低声音,朝院里四下张望,谨慎道:“张支书,我可不做投机倒把的事儿。我是和村民农产品换点山货什么的。”

张德胜笑了笑摆了摆手道:“附近几个屯你都做开了,谁不知道。以前嘛,也有村民过去换些黑面大列巴,69年局势紧张以后就换不了啦,好啦,别紧张,我也妹说你做投机倒把的事儿。”

沈长安坐在一旁,却好一会儿没说话。他瞥见支书放下了手中搪瓷缸,抓起热水瓶就给搪瓷缸内添水。

后脊梁却隐隐的有冷汗流了下来,他这才意识到前段时间他大张旗鼓地换物资已经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张德胜又道:“以前也有领导,有些知青一来就指点江山的,让我们又是修路又是修水渠、要不就让我们通电烧砖的。可是一问他们钱从哪来,都三棍子打不出闷屁来。”

张德胜啐了一口:“我们屯,农户全是倒挂,集体账户上,日常的现金就没有超过五十块的,全特么的是些不切实际的夸夸其谈!”

“伱是个能人,我就是发自肺腑地想问问你,你觉得咱们屯里,要怎么才能摆脱贫困?”

沈长安没有马上搭话。

俩人相对无言地又抽了棵烟,支书张德胜顿了顿:“唉,我也是着急了啊……”

沈长安过了好一会儿,吐了个烟圈,慢慢地道:“张支书,农村,最重要的生产力是人,是广大社员的积极性。”

“没有积极性,什么都不想干。出工不出力,磨洋工,甚至耽误农时。”

支书张德胜苦着脸说道:“是啊,现在这都普遍现象了。”

“社会主义分配原则是什么?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动者不得食!”

支书张德胜像是摸到了门径,他又接上了一支烟,激动地一个劲地猛嘬:“小沈,说明白点。”

“分开,单干!”

话音未落,张德胜感觉像个炸雷“轰隆!”在耳边炸开了。

点到为止,再多说一丝一毫都是作死!而支书张德胜他们敢不敢豁出去,怎么干,沈长安一点都不关心。

此时村部大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瞧不见,唯有寒风偶尔吹起地上的垃圾发出一点沙沙的响声。

……

太阳没出来,又冷又冻,路面变的湿滑起来,昨天六斤叔去河里担水,稍一疏忽,就出了事,好在冰面没裂,没掉进水里,只是摔了一跤,把脚扭了。

沈长安去看了看他,六斤叔确实对他不错,自他搬下来马厩院子,几乎就没让沈长安干过什么活,搞的他逍遥的就像个纨绔子弟一般,天天架鹰牵犬在周围东游西荡,沈长安和六斤叔一家也处的像是亲戚一般常来常往。

沈长安给他留了些肉和罐头,告诉六斤叔自己后天就要出发回城了,六斤叔全家都非常不舍得这个大方和气的知青。

国庆国防兄弟俩一听说长安哥要走了,都哭了出来。

回到马厩院子,沈长安躁动了一路的心,因为天气的寒冷也冷却了下来。

无独有偶,黎前进也是去担水的路上把脚扭了,肿的老高。

沈长安把要带的东西都放进了空间。

把日用品和一些还剩下的粗粮,高梁面、白菜腊肉、烧柴等全部都留给了黎前进,把这七尺汉子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哭。

好不容易劝住了,沈长安和他互留了地址。

沈长安笑了一下,道:“不说我了,还是说你吧,你收到信了吗?”

黎前进吐出一个烟圈,沮丧起脸:“我父母亲已经联系上了,但是他们都还没有恢复工作,我估计且得再呆上一段时间呢。”

说话间,一根烟便已燃尽,沈长安道:“好,有消息就是好事将近了,胜利在向你招手,曙光在前头!我在帝都等你!我们在帝都再聊。”

“嘚,要不说和你聊一会儿就能把我心气儿就鼓舞起来了呢!那下次聊,对了,你家住在兵马司胡同吧?我滋要回城有时间,就去找你。”黎前进坚持要送沈长安出门,可是他刚摔伤,根本走不了几步路。

“明天,你慢走,我就不撑着出来送你了……”黎前进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这两天已经没下雪了,出了两天太阳。依旧冷冰冰的,寒意袭人。

下雪时虽冷,但融雪时更冷,比下雪天要冷一倍不止。

地上的雪被冻硬,踩上去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寒风冷飕飕地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宛如刀子一样扫在脸上刺痛。

路上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行人,也是低着头,缩着身子,将整个人藏在棉袄里,神色匆匆地赶路。

沈长安背着一个大书包,站在河漕路上等红卫屯的牛车去公社,要赶到公社去搭乘客车往市里。

这里是前进屯、红卫屯、老屋屯三个屯子周围唯一的三岔路口,到公社、县里去办理琐事就在这里等牛车。

那个三岔路口两旁是连绵的山坡,渺无人迹。

旷野里的无遮无拦,吹来的风更是猛烈,有时一阵风甚至能把人吹出好几米远。

沈长安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紧紧地用棉大衣裹住身体,一边来回走动取暖。

远远地红卫屯的老牛车缓缓地爬过来了,好大一阵才走到跟前。

到公社时间刚好,去市里的客车开始剪票上车。

汽车一路颠簸着,车里很冷,呼呼的风从车底下钻进来。好不容易捱到市火车站时已经是下午,觉得肚子饿身上冷。

火车站小食品店的货架上是空的,很难觅到一点食物。沈长安找了给无人的角落,从空间里拿出一截香肠一个花卷嚼了起来。

夜里终于等到进站剪票上车。

帝都是这趟列车的终点站,整个车厢里特嘈杂,特别的拥挤不堪,空气污秽浑浊的车厢里行李架上面,还悬挂着一条有些褪色的条幅:

欢送知识青年,响应祖国的号召,奔赴大江南北,到广阔天地中去建功立业!

沈长安看着这个感觉到一阵时空轮回般的恍惚。

“污……况且,况且,况且……”

绿皮火车喷出了一道浓浓的白烟,就像一条黢黑的长龙,穿行在茫茫原野之中。

一路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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