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全球直播下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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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一道凄艳如血樱绽放的刀光,撕开凝滞的空气,快得连风都来不及呜咽。

巨大的全息樱花树下,是宛如神话中走出的剑之巫女——宫下月乃。

她保持着收刀的姿势,纤指拂过流转着幽冷月华的刀镡。数米开外,她的对手,那位同样被誉为天才的少女,面上覆盖的精美面具骤然发出一声细不可闻、却又直击灵魂的‘咔——’,随即沿着一条笔直的切痕,悄然裂为两半,颓然坠地。

胜负已分。

“最终决战的胜者是——宫下月乃选手!”

主持人因极致亢奋而嘶哑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整个「澪辻竞技馆」。

霎时间,被凝固的声浪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轰然爆发!

数万名观众的欢呼声如同山崩海啸,刺目的追光灯柱如同失控的星群般疯狂舞动,无数的虚拟樱花瓣从天穹洒落,将这座巨大的场馆染成了一片梦幻的绯红。

这是“朧月杯”的总决赛,是所有初踏修罗之道的「转职者」们梦寐以求的最高舞台。

独属于胜利者的聚光灯束,终于,精准地锁定了那个遗世独立的少女身影。

她身着樱色为底,绣着金色流纹的华丽巫女战裙,纯白丝袜泛着珍珠柔光,半透明地勾勒出腿部线条,袜口上方那一小截微带粉晕的莹白肌肤,是力量柔韧与少女青涩交织出的致命反差。

“锵啷。”绯红的太刀被稳稳归入鞘中,发出的金玉之声清越悠长。

她那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绝美脸庞上,却没有任何夺冠后的狂喜,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仿佛这场胜利,对她而言不过是路边的一块石子,随手踢开,不值一提。

她无视了潮水般的欢呼与祝福,也无视了递上香槟和花束的礼仪小姐。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眸子,开始在喧嚣的人海中搜寻。

她的目光掠过前排的达官显贵,掠过闪烁着红点的媒体镜头,掠过那些举着巨幅海报,为她疯狂的粉丝团。

她的世界在此刻是寂静的,所有的声音与光影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板。

直到——目光穿透了层层人浪,越过了近百米的距离,精准地、温柔地,落在了观众席最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少年。

他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干净的白衬衫,与周围狂热的气氛格格不入,安静得像一幅画,仿佛与世隔绝。

在宫下月乃的目光锁定他的那一瞬间,全世界都仿佛听到了冰雪消融的声音。

少女脸上那万年不化的冰山,顷刻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一抹足以让晨曦羞涩、令百花俯首的温柔笑意,在她樱花般柔嫩的唇瓣边悄然漾开,勾勒出一个只为一人而绽放的、带着水光般盈盈暖意的浅浅梨涡。那双琥珀色的美眸里,盛满了光,盛满了只为一人而闪烁的、全世界最璀璨的星辰。

“轰——!!!”

整个现场和全球直播的弹幕,瞬间被这惊天动地的“冰雪消融”引爆!所有人的目光,如万川归海般,跟随着少女的视线,疯狂聚焦到了那个角落里的少年——

林恩。

“噢噢噢噢!看到了吗!月乃SAMA她笑了!天哪!!”

“那个男人是谁?!神啊!他凭什么?!凭什么能占据神女的目光?!”

“我感觉心脏被捏碎了,又好像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猛地浇化了……”

经验老道的主持人捕捉到了足以载入娱乐史册的超级爆点,心脏狂跳,几乎是扑过去般将一支镶着金边的麦克风塞到她面前。

“创造历史的冠军!月乃选手!恭喜您!”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此刻,有无数的声音想要聆听您的心声!请对支持您的粉丝,对全东樱联邦,对全世界所有热爱您、见证您辉煌的人们说点什么吧!”

全球数千万道目光,通过无处不在的直播镜头,聚焦在了这位年轻的剑之巫女身上。人们期待着听到新王的宣言,或是程式化的感谢词。

宫下月乃轻轻接过那冰凉的金属话筒,指尖传来的冷意,奇异地抚平了胸腔里那头名为心绪的小鹿疯狂乱撞带来的震颤。

她没有看向主持人,也没有看镜头,目光依然痴痴地、牢牢地锁着那个方向的林恩,仿佛她的世界里,只容得下那一个身影。

全球直播的弹幕瀑布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雪崩般的白噪音,服务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高能!高能!前方核爆级冲击!这不是演习!】

【我的耶和玉皇大帝!这眼神!她该不会是要在全世界面前……】

【不——!!!老婆!!!看看我们啊!!!求你了!!】

【前面的拔刀吧!月乃SAMA是大家的梦!】

【管理员!救命啊!心脏过载了!】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宫下月乃微微抿紧了樱唇,深吸了一口气。饱满的胸口在樱色的战装下剧烈起伏了唯一一次,仿佛在凝聚着一生中最重要的誓言。

她直接无视了台下学校经纪人团队正疯狂挥舞着“照稿念!官方稿!!”的提示牌。

她将话筒凑近唇边,用那带着一丝破碎般微颤的尾音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开口了。

“我没有什么…想对这个世界说的。”

她的声音清澈、冰冷,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时空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竞技馆的每一个角落,也震颤着全球每一个屏幕前的神经末梢。

“接下来……我只想……对一个人说。”

世界的重量,在这一刻仿佛都压在了她那看似纤细的肩头,而她只将其凝炼为两个字——

“……林恩…”

她念出了那个名字。

仅仅是这两个字,就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又像是给了她无穷的勇气。

“……如果没有你,我只是一粒……被踩入泥泞最深处、在无人知晓的冰冷雨夜里,腐烂、发臭、最终化为尘埃消失的尘埃。”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却又透着无比的珍重与虔诚。

“是你……赋予了我光的‘恩典’,是你……给了我站在这里的力量。是你……告诉我,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里,依然有值得倾尽所有去热爱、去守护、去燃烬灵魂的存在。”

“他们都说,我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是行走凡尘的‘花之剑姬’‘剑之巫女’。可他们不知道,我的世界早已是一片断壁残垣……是你!是你亲手……在废墟上为我种下足以抵御无尽长夜的樱花树……才让我的世界重新开满了,不凋谢的花啊……”

泪水终于盈满了那双美丽的眼眸,在绚烂的灯光下折射出比星辰更璀璨、比钻石更坚硬的辉光。

“……所以…这个桂冠…这份胜利的荣光…这属于‘宫下月乃’的一切…”她一字一顿,带着焚尽枷锁的决绝,“全部,都是你的。”

“你就是我的世界,是我的一切。”

她微微昂起那张闪耀着泪光、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庞,像一个即将将自己献祭给唯一信仰的信徒,将全部的生命力化作那一声石破天惊、令全球网络瞬间瘫痪的炽热爱歌——

“请用你的存在——填满我余生的所有刻度吧!”

“轰————!!!!!!”

「澪辻竞技馆」,如同引爆了一枚无声的精神核弹!

网络直播的服务器,在这一瞬间因为流量过载而直接卡顿了三秒。恢复之后,弹幕已经不是“多”可以形容的了,而是形成了一片白色的瀑布,彻底覆盖了整个屏幕。

【啊啊啊啊啊啊我螺旋升天原地爆炸彩虹光雨喷射式炸裂升天!】

【搬!给我把宇宙民政局搬到现场去!就在那全息樱花树下!原地!结婚证编号**!】

【呜哇啊啊——!!!我一个能手撕机甲的猛男啊!哭得像个被抢走奶嘴的巨婴!】

【干了!这碗狗粮我他妈用银河系当碗也干了!谁阻止我跟谁急!】

【那个叫林恩的!十秒钟内不答应!我开着超时空机甲过去把你绑成蝴蝶结送到神女脚下!】

【服务器君:我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安详.JPG)】

在足以掀翻穹顶的“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的狂潮中,在如亿万炽热刀锋交织着嫉妒与祝福的目光中心,那个角落里的少年,终于站了起来。

无数镜头立刻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死死咬住了他。

那是一张俊朗得如同月下青竹的脸庞,眉眼间似乎永远漾着温润的水色,气质清澈得近乎没有杂质,此刻却染上了一层恰到好处的、略显茫然的错愕。

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到了,然而,当他的目光触碰到舞台上那个眼中燃着焚尽世界的爱火、只倒映着他一人身影的女孩时——他脸上的茫然又化作了无比坚定的温柔。

他没有说话。

唇边只是自然地、无可抑制地漾开了那抹令所有镜头失焦的、春风化雨般的微笑。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他缓缓走向那个被无数人奉若神明、却为他一人降落凡尘的少女。

他的脚步并不快,带着普通人身处巨大名利漩涡中的局促,甚至显得有些犹豫地丈量着每一寸陌生的红毯。可每一步,都踏得异常稳定而清晰,如同走向既定的宿命轨迹。

全世界的目光仿佛化为实质的重力场,汇聚在这短短几十米的红毯上。

他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宫下月乃微微仰起头,泪光在她长睫上凝结成晶莹的小小宇宙,迷恋地看着他。在她的眼中,他身后是漫天翻飞不息、似在为之咏叹的樱色风暴,脚下便是通往永恒誓约的圣坛。

林恩凝视着她,凝视着她眼中那近乎痴迷的、燃烧到灵魂尽头的恋慕,凝视着她因为汹涌而至的幸福期待而无法抑制、微微颤抖如风中秋叶的身体。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得能融化千年冰川。

他没有说“我愿意”。

他没有发出任何字句的声音。

他只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张开了双臂。

然后,轻轻地,将那个身披万丈光芒、却只为他一人绽放的少女,拥进了怀中。

这个无声的拥抱,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有力。

“呜——!”

宫下月乃再也抑制不住,一声饱含了无尽委屈终于找到港湾、无边欢欣终于圆满奏响、以及所有疲惫终于得以安歇的复杂呜咽,从少女的喉咙深处溢出。

她将整张脸庞深深埋进他坚实而温暖的胸膛,贪婪地、仿佛要将灵魂都融入其中般,吮吸着那股熟悉到令人落泪的、混合着淡淡皂角清香的、只属于他的气息。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所有的苦难与绝望,所有如影随形的非议目光,所有刻在灵魂深处的旧日疮疤……都在这个怀抱中治愈。

【神明大人啊……感谢您……让我得以遇见他……】

她无比幸福地闭上双眼,在心中无声地祈祷着,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份足以将人融化的温暖熔炉中。

也就在这极致幸福的浪峰将她灵魂彻底托举至无上云霄的瞬间——

在她那紧贴着他胸膛、因此得以最清晰捕捉到他每一次心跳与震颤的耳边,传来了林恩最后的低语。

那声音很轻,很柔,带着情人私语般的甜腻温度,却又仿佛沾染了某种……挥之不去的、冰寒刺骨的诡异违和感,如同冬日暖阳下骤然卷过脊背的一缕阴风。

“月乃……接下来,你将成为我的……”

他的声音毫无预兆地顿住了。

那短暂得不足一秒的停顿,在此刻全身心浸泡于蜜糖海洋的月乃听来,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她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极其细微的困惑。

成为他的……什么?

新娘?挚爱?伴侣?还是……

……别的什么?

这个停顿……冰冷得不合时宜。诡异得……令人心尖微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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