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玄冰散发的寒气丝丝作响。一场因爱生恨、因绝望而疯狂的杀戮。
“那之后,凌然便带着重伤的爱人不知所踪,从此杳无音信。”凌海青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而凌绝峰…他正是那位被凌然所杀长老的长子!他外出历练归来,得知父亲惨死,性情大变,修为也突飞猛进。不久之后,他便…设计害死了我的父亲,窃取家族重宝雪灵参,叛逃而出,现在看来这真正的凌绝峰怕是早就死了!”
蜀道林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凌然不仅杀了长老还杀了他的长子凌绝峰,最后自己扮成了凌绝峰归来,性情大变以父亲惨死为由,便合理避开了许多不必要的怀疑,凌然的疯狂,不仅源于家族拒绝救他爱人,更因他出于庶出不被家中支持的恨意!那女尸,很可能就是凌然当年未能救回的爱人!他这些年处心积虑,修炼邪功,寻找血芝,甚至不惜动用“九幽血炼大阵”这种禁术,恐怕都是为了复活她!
“所以,凌绝峰就是当年的凌然?他换了身份和样貌?”蜀道林问道。
凌海青微微点头:“性情、手段、对那具女尸的执念…时间也对得上。只是没想到,他竟能彻底改头换面,连我都瞒过了这么多年。”
蜀道林心中却猛地一跳,想起之前看过的关于凌海青身世的只言片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师叔…弟子曾听闻…您似乎…是被令尊逐出家族的?那您为何…”为何如此执着于为父报仇?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但意思已然明了。
凌海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她侧过头,火光勾勒着她完美的侧脸轮廓,却平添了几分孤寂。她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家族之事,恩怨纠葛,非三言两语可道尽。有些事,也不必尽数道出。”
她的语气平静,但蜀道林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与更深沉的复杂。显然,这背后还有更曲折、甚至可能更不堪的隐情。她所谓的“为父报仇”,或许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更像是一个支撑她走下去的执念,或者…借口。
蜀道林识趣地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伤痛,强行揭开,只会徒增尴尬。
“此地或许还有线索。”凌海青转移了话题,目光扫向石室四周。除了那座玄冰棺,角落里还散乱地堆放着一些书籍和玉简。
两人开始在冰冷的石室中搜寻。蜀道林忍着伤痛,仔细翻看那些落满灰尘的卷册。很快,一本材质特殊、封面绘制着诡异人面图案的薄册引起了他的注意。翻开一看,里面记载的并非功法,而是一种极其邪异、令人不适的易容改貌之术。
“以秘法剥离活人面皮,辅以阴煞之气滋养,再以自身精血神魂温养,最终覆盖己面…此法可彻底改变形貌,气息亦能随之微调,非修为远高于己身三镜者或精通神魂探查秘术者难以看破…然此乃逆天夺形之术,非己之面,终遭天弃。五十年后,异面必朽,血肉溃烂,神魂亦受反噬…”
蜀道林看得头皮发麻,抬头看向凌海青。凌海青也正拿起另一本同样材质、封面却烙印着一个奇特火焰徽记的书册翻阅,脸色凝重异常。
“师叔,这本易容术…”蜀道林将册子递过去。
凌海青快速扫过,冰眸中寒意更盛:“果然!以秘法换脸,忍受反噬之苦…他便是如此彻底变成了凌绝峰!难怪能瞒天过海!”她合上册子,指向蜀道林手中那本书封面上的火焰徽记,“你看这个标记。”
蜀道林定睛看去,那徽记由三道扭曲纠缠、仿佛在燃烧的黑色火焰构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与霸道。他心中剧震——焚天殿!这是原著中后期才出现的、隐藏在幕后的顶级组织!但他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这…弟子从未见过,似乎很邪异?”
凌海青深深看了一眼那徽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此乃‘焚天殿’之标记!我只在族中极其古老的禁忌典籍里见过模糊的记载。此组织神秘莫测,实力深不可测,行踪诡秘,据传其触角早已延伸至大陆各处!没想到…凌绝峰竟与他们有所勾连!”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忌惮。
蜀道林配合地露出震惊之色,虽还记得穿书时所知的些许事,但还是尽量表现得无知好一点。这时,凌海青将手中那本封面烙印着焚天殿徽记的书册递给了蜀道林:“这本记载了那血炼阵法和一些吞噬血气的邪门秘术,以及…一个关于复活死者的禁忌之术。这些邪法,与我之道相悖,更非正途。你功法特殊,或有借鉴之处,拿去自行参悟吧。切记,莫要沉溺此道,反噬己身。”
蜀道林接过书册,入手冰凉,材质非金非玉,是一种暗沉的皮革,触感奇异,封面上的焚天殿徽记仿佛带着微弱的吸力。他心中大喜!这吞噬血气的秘术,简直是为他的噬元功量身定做的补充教材!他强压激动,郑重行礼:“多谢师叔!弟子谨记教诲,定不会误入歧途!”
在蜀道林的印象里,这焚天殿功法虽诡异,但讲究事在人为,无论是何道途,存在即合理,并不能以邪之一字妄加定论。
两人又在石室内仔细搜寻了一番,除了几块蕴含精纯阴寒之力的玄冰珠被凌海青收起(此物对她冰系功法颇有裨益),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再无更多关于凌绝峰去向或焚天殿的直接线索。那座玄冰棺虽然珍贵,但仅能保存尸体,且体积庞大,两人并无意带走。
沿着来路返回,重新站在那枯井边缘时,天色已然微明。晨曦穿透薄雾,洒在远处的山林和宁静的陈家村上,空气清新,鸟鸣婉转,仿佛昨夜的血腥、阴寒与疯狂只是一场噩梦。
“师叔接下来有何打算?”蜀道林问道,体内伤势在丹药和功法运转下已稳定许多。
凌海青望着沐浴在晨光中的陈家村,清冷的眸子里映着熹微的晨光:“凌绝峰在此盘踞日久,虽已遁走,但难保没有残留的邪阵或吸引妖兽的隐患。我需在此逗留几日,彻底清扫一番,确保此地安宁。另外…”她顿了顿,“也需给那陈家人和村民们一个交代。”
蜀道林点点头:“我明白了。此番耽搁已久,需尽快返回灵元宗了。”
“嗯。”凌海青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蜀道林,语气比以往温和了些许,“此行…多亏有你。保重。”
“师叔也请保重。”蜀道林拱手,语气真诚。两人之间,经历了生死与秘密的共享,已不再是简单的同门之谊,多了一份无需言明的信任与默契。
不再多言,蜀道林转身,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通往山外的林间小径上,朝着灵元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凌海青独立井边,白衣在晨风中微微拂动。她看着蜀道林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之前探查他伤势时,那微弱却顽强的生机脉动。许久,她才收回目光,望向炊烟袅袅的陈家村,身形飘然而下。接下来的几日,她要兑现对那送馒头的小女孩陈明畅的、无声的承诺——让这片土地,重归安宁。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