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憋住,憋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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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近黄昏,暮色将晚。

白云伴苍狗,

寡妇倚门口,

老道蹲墙头。

官差遍地走。

这些人目的是相同的,杀九歌。

可这在九歌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天地间皆是灰,

唯独眼前的道士,是一抹白,

白的发光。

那是这世界的力量。轮回弧光。

九歌的眼神有些痴迷,

这让老道很别扭,似要被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这眼神,是用来看娘们的,不该看我。”

九歌目光未变,

却反问:“你想杀我。”

“不错。”

“可我想与你讲讲道理。”

“和杀你的人讲道理?”

“不错”

“和杀你的人讲道理?怎么讲?”

“当然是用枪。”

寒芒闪动,枪尖直挑,

让老道诧异的是,没有攻向墙头,竟是一枪挑飞门栓。

“嘎吱”

大门应声而开,

捕快们鱼贯而入,九歌闪身便退。

老道满脸错愕,又有些想笑,这人倒也有趣。

九歌持枪而立,大声说道:

“恭喜各位大人,破获通敌叛国大案,立下了天大功劳。”

一众捕快满眼戏谑,

脚步未停,显然是不信。

九歌眼见众人暗暗围拢,却也不急。

“地上有封金国密信。”

有衙役手疾眼快,将信件递给年轻的捕快金三。

展开,略微一扫,眼睛顿时瞪大。

叫停了一众跟班,

有些遗憾的道:“宋金议和,正需筹码。唉,可惜,这信烧了小半?”

“烧了才好。”九歌笑着回道。

捕快皱眉,转瞬又舒展,确实:女人勾结金人若是真的。这信确实是不全的好,

信不全,功劳便没了上限。

兴奋的脸色潮红,急忙追问。

“可有人证?“

九歌知他是明知故问,也不戳破。“在下便是人证。”

“你是人证?”

“全天下最好的人证。”

两个带头的捕快闻言,心想这人上道,皆是喜不自胜

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各自点头。

“那就劳烦跟我们走一趟吧,亏待不了你。”

“走不了!”

捕快金三怒目而视:“怎么走不了?”

顿时,满院内铁尺敲击,锁链抖动,哗啷啷响成一片。

九歌一指墙上的老头,“他不让我走。”

一众人皆望向老头,

捕快金三脖子一梗:“疯道士,又见面了。你不让他走?”

老头呲着黄牙,嘿嘿直笑:“我让他走。”

九歌也跟着笑:“老头,你刚刚还要杀我。”

老头气的吹眉毛瞪眼睛:“我现在也要杀你。”

九歌看向捕快:“看吧,他不让我走”

捕快:“老东西说他让了。”

“可他要杀我。”

捕快瞪着老头:“你不能杀他。”

老头也瞪着捕快:“那他就不能走。”

捕快顿时急了:“他不走怎么作证。”

九歌连忙插话:“这证必须我作吗?。”

捕快:“全天下你作证最好!”

“那就杀老头。”

“老头杀不了。”

老头干脆躺在了墙头:“你们走吧,我不杀他了。”

九歌皮赖道:“你说杀就杀,说不杀就不杀?”

老头也犯起混:“你爱走不走。”

捕快厉声喝道:“叛国大案,岂能儿戏,快跟我回去作证。”

九歌轻声说了一句:“他是金国人。”

捕快一愣,看向身后众人,点了点头。下令道:“那就杀老头。”

老头猛然坐起:“我不是金国人。”

两个捕快指挥众人围了上去,“他说你是,你就是。”

老头双腿一荡,跃入院内,“要不我跟你们走。”

九歌抱着枪,蹲在了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头,

“你走不了。”

老头一指地上的女人:“你能走,她能走,我怎么不能走?”

捕快抬手甩出数枚飞镖:“死的金国人,才是好金国人。”

老头一个闪身冲入人群:“我看死的衙役才是好的衙役。”

捕快躲在后方偷袭,觉得两人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牺牲越大,功劳越大。

死人越多,分功劳的越少。

更是卖力摇着锁链,呜呜的带起阵阵残影。

九歌看了看门口瘫软的女人,突然觉得相比之下她人还不错。

抱着枪,翻身上了围墙,看起了热闹。

女人倚靠在门口,看着这满院子的人,竟没一个好人,

终究是自己扛下了所有,孤独,寂寞,冷。

不经意间发现水缸里养着鱼虾,

大鱼吃着小鱼,小鱼吃着虾米,虾米啃着泥巴。

而自己就是泥巴,浑身疼的要命。

没多久,院子里就安静了。

衙役死了一地。

皆被老头一掌毙命。

老头,满身伤痕,大多是被捕快的铁尺抽的。

铁尺跌落在地,捕快有气无力的摇着锁链。

“老头,你为何不逃?”

老头没有答话,

墙头的九歌反而接了话:“他要救这女人。”

又用湿布蒙了脸说道:“他是金人,枢密院的碟子。”

捕快和老头皆是一愣,

捕快气急:“这事闹的,月钱才几十文,莫名其妙拼上命了。”

老头则是小心戒备,目光灼灼的望向九歌:

“再胡说,我就真要杀你了。”

九歌跃下墙头,答非所问:

“别打打杀杀,进屋给你们看样东西,大家各取所需”

九歌进屋,却不见几人跟上。

站在屋门口,似是叹息的猛吸一口气。

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刷先进屋。

两个捕快与老头眼神互望了几个来回,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各有各的目的,

便一前一后,跟进打铁房。

分列门的两侧,暗道对方不是好人,都不再深入。却都站在火堆旁边。

九歌从卧室中拿出那只上锁的生锈铁箱,

“咣当”

丢在铁匠尸体身侧。

捕快与道士皆望向九歌,谁也没说话。

他们说开口,九歌也不会先说。

这满屋的一氧化碳,说话才是傻子。

一只空箱子,说的越多越可疑。

既然各怀鬼胎,那就猜吧。

将钥匙向铁箱旁边一抛,

余光瞄着煤火的袅袅青烟,升腾消散。

两个捕快终于抵不过功劳的诱惑,

“箱子里是证据?”

九歌点头。

“和金国枢密院有关?”

九歌再点头。

捕快金三顿时兴奋起来:“好,丞相大人议和的事情稳妥了。”

另一个捕快说道:“好好,就差一个金国秘碟,便是人赃并获了。”

老头却是摇头,抓起身边的一根剑坯。

铁匠铺最不缺的就是半成品。

怒骂道:”好一个各取所需。好一个人赃并获。”

话音刚落,两名捕快抢先出手,飞刀与锁链齐飞。

老头也是不再奋力反击。

都是暴脾气,边打边对骂,呼和声不绝于耳。

九歌在一旁看的脸色通红,不知兴奋,还是憋气憋的。

从进屋到现在可一直没喘气啊。

眼看就憋不住了。

心里却在不停呐喊:“对对对,你们多骂,多呼吸,都是好净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