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在山林里找了处背风的岩缝扎营时,后颈的血痂已经被冷汗浸得发疼。
他借着篝火撕下半截衣袖裹住肋下的刀伤,骨甲贴在后背的触感突然变得滚烫——这是白骨异常的征兆。
白骨?他低声唤了句,指尖轻轻叩了叩肩胛骨处的骨片。
回应他的是识海里一阵刺痒的灼烧。
林寒瞳孔微缩,这不是往日白骨清冷的意识波动,倒像有团浸了毒的火在啃噬灵体屏障。
他刚要运转血祭之魂探查,岩缝外的枯枝突然咔地断裂。
转身的瞬间,一道惨白骨影已到面前。
白骨的眼眶里原本流转着幽蓝微光,此刻却泛着渗血的猩红。
骨爪尖端凝着墨绿色邪纹,正对着他心口直刺而来。
林寒本能地偏头,骨爪擦着脖颈划过,在岩壁上留下半寸深的划痕。
是你?他声音发颤,右手死死扣住白骨的腕骨。
骨面冷得刺骨,却不再有往日熟悉的灵体温度。
血......更多血...
嘶哑的呢喃从白骨颚骨间漏出,不是白骨惯常的清冽声线,倒像有个腐烂的喉咙在骨缝里说话。
林寒心脏猛跳,他分明记得在地下宫时,青衫客说过最后的容器——难道这具骨甲从不是他的守护者?
白骨的另一只手抓住他手腕,骨指深深陷进血肉。
林寒吃痛,血祭之魂自动运转,却在触碰到白骨灵体的刹那被狠狠弹开。
他看见识海里原本纯净的骨白色光团正在崩解,边缘裹着沥青般的黑丝,那是......邪神残魂!
操你娘的青衫客!林寒咬着牙撞向岩壁,借反震力将白骨甩开。
他跌坐在地,望着对方重新爬起的骨爪,喉咙发腥——原来从黄泉里扒拉出来的命,根本是别人布下的局。
白骨的动作突然顿住。
林寒看见它颚骨轻颤,眼眶里的猩红暗了一瞬,闪过熟悉的幽蓝:主......人......
我在!林寒立刻爬过去,血手按在白骨额骨上,坚持住,我知道不是你!
可那抹幽蓝只闪了刹那,便被更浓的猩红吞没。
白骨的脊骨突然裂开,延伸出数根骨刺,将林寒逼退到岩缝角落。
他望着对方逐渐膨胀的骨躯,终于想起地下宫穹顶崩裂时,青衫客消失前那句被雷声撕碎的话——原来这具骨甲根本是邪神的封印容器,而他,是被选中的活祭品。
老子偏不如你愿!林寒扯下腰间的肋骨匕首,在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滴在岩地上,他借着月光辨认方向,突然想起半日前进山时见过的荒废古庙。
那里有残损的石供桌,或许能布置净魂阵。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盯着逐渐化为骨魔的白骨,嘶哑着笑:来啊,老子陪你玩到底。
古庙的断墙在月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林寒跪在满是积灰的供桌前,用匕首在青石板上刻下最后一道血纹。
他的寿元正在疯狂流逝,每刻一笔,心口就像被重锤砸一次——这是净魂阵的代价,用活人精血做引,剥离灵体里的邪祟。
吼——
骨魔的咆哮震落梁上的尘土。
林寒抬头,正看见白骨化为十丈高的骨巨人,骨刺穿透庙顶,月光顺着裂缝洒在它猩红的眼洞上。
他能感觉到邪神残魂的恶意在啃噬识海,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要昏过去。
撑住!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漫进喉咙,白骨,你说过是老子从黄泉里扒拉出来的命......
骨巨人的动作突然一滞。
林寒看见它胸腔处的骨片泛起幽蓝微光,那是白骨残留的意识。
下一刻,骨魔的右臂轰然砸向供桌,他本能地翻滚,后背撞在残墙上,咳出血沫。
主人......疼......
熟悉的低吟在识海响起。
林寒抬头,正看见骨巨人的指尖裂开,露出里面更小的白骨轮廓——那是被邪神包裹的本体。
它的灵体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见,却仍在试图撕开邪祟的黑丝。
别硬撑!林寒踉跄着爬回阵眼,血手按在中央的封魂石上,我能行,你信我......
记住......我是你的骨头。
最后一句呢喃响起时,林寒看见白骨的灵体突然爆发强光。
幽蓝的光穿透骨魔的猩红,像把利刃撕开黑幕。
骨魔发出刺耳的尖啸,骨躯开始崩解,而白骨的灵体正在消散,就像被风吹散的磷火。
不!林寒扑过去,接住即将消失的白骨。
它的骨面已经焦黑,原本流畅的纹路布满裂痕,你不能......
净魂阵......成了......白骨的颚骨轻动,最后一点幽蓝没入林寒掌心,替我......看......
话音未落,灵体彻底消散。
林寒跪在满地骨片中,掌心还残留着幽蓝的温度。
他颤抖着捧起一块焦黑的骨片,突然发现掌心血纹里渗出黑线,像条小蛇般钻进皮肤。
山风卷着落叶吹进古庙,林寒望着骨片上未完全消散的邪纹,喉间溢出笑声。
他抹了把脸上的泪,将骨片贴身收好,转身时月光照亮眼底翻涌的猩红——邪神残魂并未彻底消失,它只是藏得更深了。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鸣。
林寒握紧腰间的肋骨匕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轻声道:青衫客,黄泉里的账,该算算了。
他的掌心,黑色纹路正沿着血管缓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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