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顶漏了雨,陆沉抱稻草上梁修补。腐椽木里掉出本黄历,夹页画着古怪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标着赛博天庭的徽记。瓦缝透进的月光正好照在惊蛰二字,墨迹突然游动如活蛇。
阿秀提着油灯来送姜汤,暖光晕开时星图恢复如常。沉哥识字?她望着被陆沉攥皱的书页,爹说这是矿上的老黄历,塌方那夜
雷声吞没后半句。陆沉仰头灌下姜汤,辣味灼过喉管时,屋顶传来密集的敲击声——不是雨点,而是微型无人机在扫描瓦片。
立夏那日,虎子在溪滩捡到会唱歌的铁蛤蟆。拧动发条后,机械生物的眼珠投射出模糊影像:年轻版老周正给矿工注射绿色液体,那些人的后颈烙着079编号。
虎子!老周劈手夺过铁蛤蟆,掷入篝火溅起蓝焰。爆燃的瞬间,陆沉视网膜残留着影像——某个矿工的脸,与自己镜中的面容重叠。
深夜,陆沉摸到祠堂后的废井。绳梯朽烂处缠着纳米丝,井底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他抛下石块,数到七秒才听见回响,井壁的抓痕间嵌着半枚玉扣——与他怀里的玉佩严丝合缝。
小满清晨,马婆婆送来自酿的桑葚酒。紫红浆液在碗底漩出太极纹,陆沉饮到渣滓时咬到硬物——是枚加密芯片,边缘刻着苏九儿的笔迹:【别相信青鸾】
阿秀在院里晒药,机械兰突然集体转向东崖。她腕上银镯发出蜂鸣,调频与祠堂铜钟共振。老周磨着柴刀,刃口在青石上刮出的火星,隐约显出剑冢篆文。
暮色染红竹林时,第一只诛仙卫的残骸冲下山溪。锈蚀的胸腔裂开,裸露出半融化的《易筋经》芯片,经文代码在暮光里浮空流转,恰如当年陆沉自爆前的场景。
麦浪泛起铁锈色,陆沉跟着老周磨镰刀。磨石是溪底挖的赭红岩,刃口擦过时迸出蓝火星子。阿秀的草帽缀着机械甲虫壳,随割麦动作折射虹光。
这茬麦子长得邪乎。王猎户踹了踹麦秸,根须缠着半融化的数据线,打春后,野猪都不来祸害了。
陆沉的镰刀卡在麦秆间,汁液溅上手背竟带机油味。蹲身细看,割口处渗出淡蓝黏液,麦管中空如光纤。老周突然夺过镰刀:后生去歇晌吧。
树荫下,虎子用麦秆编笼子。笼眼结构暗合伏羲六十四卦,陆沉接过时指节微麻——这手法竟与赛博城的量子囚笼同源。
祠堂天井铺满霉湿的族谱,阿秀用鹿皮巾轻掸。某页突然粘连,揭起时露出夹层的电路板,焊点排列成北斗七星。陆沉佯装绊倒撞翻砚台,墨汁浸透电路,激活了休眠的全息投影:
二十年前的矿工列队走入山腹,为首者回头刹那——正是没有疤痕的老周。队列末端的少年抬头,与陆沉镜中的脸重合。
哎呀!阿秀的惊呼打断影像。她腕上银镯发烫,在族谱烫出焦痕,正盖住投影中少年的编号:079。
陶缸里的山杏泛起金属光泽,阿秀按古法封坛。虎子偷舀半勺,酱汁在舌尖爆开量子薄荷味。老周劈手打翻木勺:混账!这是要供山神的!
陆深夜潜入灶房,坛口密封泥印着剑冢实验室徽标。蘸酱抹在守林人地图上,隐形路线显形:终点标着【主反应堆】。窗外掠过成群的机械萤火虫,尾灯闪烁摩斯密码:【撤离倒计时30天】
蝉鸣裹着量子杂音,陆沉在竹榻辗转。汗湿的草席印出青铜色人形,阿秀换席时盯着痕迹发呆。她解下银镯浸入井水,镯身浮现进度条:【同化率67%】
老周在檐下修耒耜,铁器相击声暗合神经蚀刻频率。虎子追逐的铁皮蝉突然坠地,腹腔弹出微型投影:苏九儿正在量子矿脉前记录数据,身后跟着年轻版老周。
沉哥!这仙女像你玉佩里的人!
老周开始深夜巡山,腰间别着改造过的矿灯,光束能灼穿竹干。阿秀采药范围逐渐缩小至祠堂周边,机械兰在窗台摆成监测阵列。虎子不再分享镇上新奇事,却常盯着陆沉后颈发呆——那里有不易察觉的接口疤痕。
货郎的担子添了防毒面具,称是城里的新时髦。马婆婆送来的药包夹着青铜碎屑,煎煮时会在罐底拼出【快逃】。猎户们的箭簇换成振金材质,借口是野猪变异,却常在深夜对准陆沉的茅屋。
第一片枫叶转红时,陆沉在溪石滩发现苏九儿的怀表。齿轮咬合声与心跳共振,表盖内侧刻着:【当麦田泛起蓝光,带阿秀进矿洞】
当晚,麦田果然腾起幽蓝磷火。陆沉推开柴门,见阿秀赤足站在月光里,发间木槿花绽放金属光泽。她的瞳孔浮现数据流:你终于来了,079号容器。
身后传来老周的机械弩上膛声,山壁上亮起无数红点——那是诛仙卫的战术目镜。整个靠山屯的狗突然狂吠,吠声合成电子音:【收容程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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