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兄官威太盛,身边新多了个听用的护卫之类的小角色,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既然要护住范闲的安全,当然要尽可能待在一起。
所以李无疾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范闲想着自己如今是太学司业兼太常寺少卿兼权领内库运使司正使兼监察院提司兼巡抚江南路钦差大臣,这一连串的职司差遣连自己都会犯迷糊,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就委屈李兄了,待会你便随我一起回。”
一顿饭后,李无疾随着范闲去了西湖对岸他老丈人置办的那座园子里。
这一住,便是一月有余。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范闲闭门谢客,专心研习天一道的心法,修补自己受损的雪山气海与经脉,同时根据源源不断传来的消息作出相应的安排。
范闲很忙,李无疾却是真的闲,于是认真的向范闲请教了些武道上的基础东西。
这样一来,李无疾才发现,这个世界所修武道,所谓的雪山气海与诸般穴窍经脉,倒是与莫山山叶红鱼她们那个世界的修行之道有不少相通的地方。
难道这两个世界还有着什么联系不成?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已经超纲了,李无疾也只是偶尔生出这样的疑问来。
看起来,还是自己发现的人体雪山有搞头啊。
李无疾深居简出,修炼时也避开了范闲的耳目,将自己的修为恰到好处的显露在六七品左右。
不会被人当作废物,也不用担心木秀于林徒增是非,可以省却麻烦。
庆历六年三月二十二日,大吉。
苏州城外,春风送暖,草长莺飞。
青山绿山间,青年男女脸含笑来眼荡波,花丛深处不知压倒了多少野草,连空气中都飘荡着暧昧的味道。
苏州城内,气氛隐隐透着紧张,明面上的官兵比平日里至少多了七八倍,暗处的哨探更不知道有多少。
今日是南庆内库转运司衙门开标的日子。
这是南庆内库从长公主手中转到范闲手中的第一次开标,这中间的干系太大,由不得各个利益方势力不关注、不紧张。
开标会位于转运司苏州衙门的一座大宅院中。
开标之前的这段日子,范闲去了江南路西南向的内库三大坊,李无疾当然不会被允许同行。
今日开标会,范闲依旧没有让李无疾参与。
李无疾乐得清闲,也借此知道,天一道的心法确实对范闲身体被真气所重创的经脉之伤有效。
若非身体与实力恢复到一定程度,以范闲的怕死程度,开标会这等不涉及内库之秘的事,已经选择相信自己能护他安全的范闲没理由不带上他。
云之澜带着东夷城的高手才到江南,便被监察院的影子与六处的剑手碾得疲于奔命。
唯一可虑的便是明家。
毕竟,是自己代替海棠来了。
若是海棠来了,有她这个九品上的强者在身边,肯定会吓退九成九想对范闲动手的人。
但现在,自己无人知,海棠没有来。
事情总是会起变化的。
太阳落山,飞鸟投林。
范闲回到了华园,好看的脸,脸色不好看。
对于一向温和友善、笑容可亲的那张脸来说,极为罕见。
不用问,今日内库的开标会,并没有令他满意。
没过多久,范闲身边仅有的七名监察院六处的剑手匆匆离去。
李无疾双眉一跳,旋即记起了一件事。
庆历六年春的这场开标会并未如往年一般,第一日便圆满结束。
那一夜,范闲抬出与明家打擂台的代言人,江南水寨大头领夏栖飞,也就是被明家如今掌权的长房谋害幸存下来的明家老七明青城,在江南居接受皇商们的宴请后,遭遇了君山会的刺杀,监察院六处剑手死伤殆尽,而进城的水寨高手全灭,现场犹如人间地狱,若非海棠及时赶到,夏栖飞必死无疑。
范闲将自己关进了房里,不见外人。
李无疾看了看天,明月初升,于是推门走了进去。
范闲皱了皱眉。
李无疾已经先开了口。
“君山会是你丈母娘的人,强者如云,不乏九品,明家老太不太沉得住气,但做事向来狠辣,我去一趟,叫六处那七位弟兄回来吧,不必做无谓的牺牲。”
范闲眉锁未解,问道:“你一个人?”
李无疾笑了笑道:“江南虽好,也非久留之地,再说了,内库隐秘太多,我在这,便是自讨没趣,你实力未复,才留我罢了。今日想起朵朵,有些想回去了,既然如此,我便去将此番因你而来的强者杀了或者废了,没了性命威胁,你自然就不需要我了。”
范闲神情微惘,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担忧来。
李无疾转身离去。
范闲目送李无疾离去。
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想明白,李无疾与他那位便宜皇帝老子一样,不知道哪来的那股子自信。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要在今夜揭晓了吗?
明月悬于中天,清辉散入人间。
南庆没有宵禁,欢愉的人们也已是夜归时分。
夏栖飞走出了江南居,在十几名精悍手下的簇拥下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看着街对面突然出现的三个人,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不待他做出反应,一个身穿水绸青衫的年轻男子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了那三人身前,挡在了他们与夏栖飞之间。
隐于暗处的六处剑手认出了那个年轻男子是提司身边的那个神秘人,放松之余,仍然警惕着。
毕竟只是个七品。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直接令他们目瞪口呆,如见鬼魅。
对街三人,中间那名带着签帽的高大汉子伸手到了背后。
然后是泼雪般的刀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刀不知所起,却一往无前,直接湮灭了李无疾的身影,刀势未止,刀气席卷,向着江南居前的夏栖飞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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