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看着李无疾的时候，李无疾也在看着他。
果然是长得如妖孽一般的好看啊！
即便是身为男子，即便是对自己的相貌一向自信，李无疾也不得不承认，范闲长得是真的很好看。
“李无疾见过小范大人，今日一见，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李无疾这一抱拳，可比刚才那一抱诚心多了。
范闲的容貌不说，就说他的心性与手段，李无疾自问是没办法比得上的。
更何况，人家背后的靠山，哪一座，都不是他这个孤家寡人能够撼动的。
范闲双眉微皱，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令人不安。
难道是因为海棠的缘故？
海棠是北齐年轻一代最厉害的人物，范闲从很早之前便开始构思要如何在北齐布局，而海棠自然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出现，尤其是他与海棠之间的眼神与神色交流，让范闲对自己圣女攻略计划的信心打了几分折扣。
李无疾敏锐的察觉到了范闲眼中的那一丝阴霾，觉得有必要先申明一下自己的立场。
“小范大人一路走来，真是步步精彩，日后也必会做出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哪像我，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只想着吃上软饭，混吃等死。”
范闲心里一动，以为对方这意思明显是在警告自己，海棠是他的饭碗，看来，以后自己在北齐的行动也要将对方考虑进去，以免坏事。
范闲这人一脸的人畜无害，加上如妖孽一般好看的长相，很容易让人失去警惕，但李无疾是知道他心思重而且手段阴狠的，所以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李无疾一看范闲露出招牌式的温柔而带着些腼腆的微笑时，就知道自己的话欲盖弥彰，反而令他起了疑心。
与其这样被惦记上，还不如破釜沉舟。
想到这里，李无疾突然伸手揽住了海棠不算特别纤细的腰肢，将她搂了过来，对小皇帝与太后微微笑道：“我与朵朵可不仅仅是朋友，还是同床共枕过的一对情人。”
小皇帝与太后见海棠没有挣扎，也没有否认，心里震惊到了极点，难以置信。
眼高于顶、自视甚高的北齐圣女，选择的男人，居然如此平平无奇。
名不见经传，穿着普通，唯一值得提一提的，就是长得很好看。
但与范闲的长相一比，又逊色了不少。
范闲心中同样充满了惊疑，根据监察院的消息，海棠身边并没有男人。
这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范闲揖手为礼，真挚的笑着，诚恳的说道：“原来是圣女的如意郎君，在北齐的日子，还望李兄与圣女多多关照。”
海棠随意的看了范闲一眼，淡淡的道：“这还要感谢小范大人，如果不是数日前你的关照，我也不会与无疾相识相交。”
范闲心里一个咯噔，海棠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若不是北海那一战，他对海棠用了春药，她也不会遇见李无疾。
这算是机关算尽，反而成全了他人？
范闲有一股要吐血的冲动。
小皇帝听出海棠话里隐隐带刺，不明白她与范闲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此时此景，又不好开口问上一问。
小皇帝轻咳了两下，对着范闲问道：“范卿，听说《红楼梦》也是出自你手，不知最近有没有写后面的故事？”
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范闲收拾了一下心情，抱掌道：“最近俗务缠身，待过段时间闲下来了，外臣一定补上，届时找人给陛下捎来。使团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外臣就先告辞了。”
小皇帝此时也失了兴致，轻轻颔首，说道：“正好朕也有些乏了，那朕就再找时间与范卿好好聊一聊。”
自有太监引着范闲离开。
太后露出一丝倦意，摆手道：“老身也乏了，就先回去歇息了。”
小皇帝抱掌恭送太后离开，这才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李无疾。
李无疾没有回避，似笑非笑的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将目光移到了海棠身上，意思很明显。
师姑，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海棠一脸的恬淡，平静的将当日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
小皇帝目瞪口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能写出《红楼梦》、能醉酒诗百篇、能得文宗庄墨韩认可的，那位好看得不像话的南庆诗仙，行事作风如此不择手段，完全没有底线。
震惊过后，小皇帝反倒有些释然，虽然范闲这等行事作风她不喜欢，但做为北齐皇帝，她反而更加欣赏范闲了。
很自然的，小皇帝对李无疾不免看轻了。
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普通人，怎么配得上堂堂大齐圣女？
李无疾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见小皇帝眼神瞥过自己时的鄙夷之色，心里不快，扭头对海棠道：“朵朵，我们也走吧。”
“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师姑，你怎么看这话？”小皇帝突然问道。
李无疾嘴角一勾，微嘲道：“一个只知道整日里扎在胭脂堆里，沉迷于小情小爱的纨绔败家子，一个比女人更女人的伪男人，是有多大的脸，才敢瞧不起男人的。阴阳化生万物，万物皆有阴阳，阴阳调和，天人合一，天地才能平衡，没有男人，哪有女人，没有女人，何来男人，男女本应相互平等、相互尊重，人为制造男女对立，于事无补，于世无益。”
小皇帝愣了一下，顺口问道：“你看过《红楼梦》？”
李无疾笑了笑，随口说道：“在我们家乡，没看过《红楼梦》的读书人可不多。”
小皇帝更加错愕，李无疾已经转移了话题道：“陛下想通过范闲巩固皇位，制衡南庆那位同行，确实可行，他不仅仅是叶轻眉的儿子，也是与叶轻眉一样的人，但他又与叶轻眉不一样，叶轻眉骨子里是看不起这个世界的，始终是个过客的心态，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一时兴起，或是随手为之，而范闲，很爱这个世界，很在意那个没有见过面的母亲，所以，他终将走上与庆帝决裂的一天。”
还没等小皇帝消化完这些话语中的消息，李无疾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小皇帝道：“看在朵朵的面子上，我给陛下你一个建议吧，顺势而为，推波助澜，北齐自可无恙，若还是不放心，陛下也可以给范闲生个一儿半女的，更为保险。”
小皇帝不由骇然，死死的盯着李无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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