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什么也没有，我吐得两眼昏花。
人反倒冷静了不少，我后退几步，树枝上的东西相互碰撞，像是在推搡。
数根树枝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圆球，大小皆有。
上面覆盖着浓密的毛发，像是人的头发。
刹那，圆球转动，露出面容，一排排整齐的脑袋齐刷刷对着我。
男女老少都有，脖子的断面十分平滑完整，他们有的闭目、有的睁眼瞪我。
我脊骨泛起寒意，小腿忍不住发软，树上结的哪是果子，分明全是人头！
跑路的念头刚升起立刻被压下，我一眨眼，咽了咽口水，擦掉手心里的冷汗。
死一人，结一果，树上有这么多人头，难道就是谢青柠提过的人木？
我心中有了底，恐惧慢慢退散，谢青柠只说人木能回答问题，没说会攻击人。
我握着鬼面刀上前，低声问：“人木，请问沈天雷的情况，有解决之法吗？”
我问向距离最近的头颅，没有回答，久久寂静。
没用？还是我找错了，根本不是人木？
可这颗大树跟谢青柠的描述没有二样。
我转身走到另外一颗中年人的头颅，他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见到我过来，僵硬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皮笑肉不笑。
“小默现在安全吗？”
我又问沈如一，她跟谢青柠在一起，我放心不下。
“桀桀……”中年男人笑而不语，癫狂地摇头摆首，瞳孔竖起一条直线，看着我不说话。
我紧皱眉头，三个问题还剩一个，难不成要问完？
“那我们能安全……”我才问了一半，树上突然跳下个黑影。
我心中警铃大作，鬼面刀出鞘，寒光闪过瞬间，照亮对方，手掌大小的小人儿双手负在身后，稚嫩的小脸上端着成年人的成熟老成。
“小伙子，你要是敢问第三个问题，这颗树上就要多颗脑袋了。”
小人儿飘到我肩头，盘腿坐下，悄悄拽住我的耳朵坐稳。
我偏头望去，小人儿面容俊朗，体型虽然小，但能看出是个成人。
“我好心提醒你，可不是坏人。”他指向人木上的脑袋。
中年人在被打断后，悻悻缩回去，闭上眼睛，明显引诱不成，放弃了。
我后知后觉上了圈套，信了小人儿的话，皱眉问：“这不是人木？”
“是也不是。”小人儿没个确定回答，“我叫曳影，是清源三公子佩剑剑灵，掌管这方水域，公子失踪后，我被江怅偷走，邪灵侵蚀我的本体，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江怅？”我疑惑问，好奇怪的名字。
“就是江中为非作歹的伥鬼，他给自己取得名字，三公子失踪后，我灵力大减，江怅肆意残害百姓，还祸害江边渔民，坏了公子的名声！”
曳影气鼓鼓叉腰吐了口水，又满眼希冀看向我，“我感觉你身上有股奇特的力量，能够去帮我拿回本体，找到公子。”
“再放在江怅身边，我就脏了。”
最后一句还带着些许委屈，体型变小后，神智似乎也跟小孩子差不多。
“你这么相信我？”我未必有如此大的本事。
曳影重重点头，“直觉，而且你帮我，我也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我嗯了声，指向人木，“这不是？”
“这里是结界，隔绝江底和现实世界，这是江怅特意放在这里，引诱人的，只要你问出三个问题，树枝便会化为利爪，直接扯断你脑袋挂在树上。”
曳影直言不讳，我只感觉脖子发凉。
他站起来，正好与我眼睛平齐，“怎么样，这笔买卖做吗？”
夺回曳影剑换三个问题，听着好像不值得，可我本来就要去找江怅，曳影是个完美的引路人。
他比我更熟悉情况，如此一来，夺剑只是顺手的事。
看着较为单纯的曳影，我昧着良心说：“江怅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如果在水里的话，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啊。”
曳影半点不犹豫，从怀里掏出一颗小珠子，蓝白色，只有米粒大，随手丢在我耳朵里。
我揉了揉，没有任何感觉。
“这是碧水珠，能够让你在水里行动自如，江怅就在江底的水晶宫，我可以带你去。”
曳影信誓旦旦说，见我答应，兴冲冲要拉着我往江底冲。
我赶紧拎起他的后脖颈放回肩膀上，反正都利用过一次了，再骗小孩子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
“我还有个朋友，不过他有点问题，你去看看，治好了咱们还能多个帮手。”
曳影察觉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面对他质疑的目光，我咬牙坚持。
“他很厉害，不救太可惜了。”
曳影听说后毫不犹豫答应，让我带他过去。
我带他找到沈天雷，还是原来的死样，四肢散落在旁，不过脑浆流得更多了。
“救不了，埋了吧。”曳影仅仅看了一眼，背着手就要走。
这等伤势，救活了也是流口水的程度，没有必要。
曳影飘到我身旁，兴致勃勃问：“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挖坑。”
他竖起一根手指，指尖凝聚团跟本身相似的光。
“别别别，人没死，真的没办法吗？”我连连摆手，担心一不小心害了沈天雷。
曳影摇摇头，“至少我没办法，说实话，你们如今还在水里，懂吗？”
这层结界不过是层屏障，虽然能够让人如在陆地上行动自如，但终究跟陆地不一样。
我明白了，或许沈天雷只能带上去才行。
我当机立断决定把他继续藏起来，等事情解决，再把他带回上面，说不定可以让他恢复。
“这里安全吗？”我转头问曳影。
曳影耸肩，他都藏在这里，江伥很难找到这里。
在他的帮忙下，我把沈天雷放到一处山洞里，然后找来树枝藏住。
做完这些，曳影着急拉着我走。
“赶快帮我。”
他带我来到一处江边，脚下涌出的江水透着些许虚幻。
江中有江，或许这才是真正的。
“江伥霸占了公子的水金宫，下水之后，你跟我，不要迷路。”
曳影突然绕到我身后，小小的身影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一脚把我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