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爆散的余波渐渐平息，空气中仍漂浮着淡淡的铁锈味，仿佛连月光都被染成了暗红。
那令人窒息的扭曲空间寸寸碎裂，发出细碎如玻璃崩裂的声响，露出被夜色笼罩的破败庭院。
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几片枯叶随风卷起，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打着旋儿。
赵虎的气息，连同一丝魂魄都未曾留下，彻底湮灭在这天地间，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昭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口中尚带着一丝血腥气，那是战斗后残留的内伤，混着血沫的味道让他喉头发紧。
赵虎临死前那句怨毒至极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你母亲当年……背叛了所有人！”
背叛？母亲？
这两个字眼组合在一起，让林昭感到一阵荒谬与锥心的痛楚。
他的母亲，那个在他记忆中温柔娴静、舍身护他周全的女子，怎么可能与“背叛”二字沾染半分关系？
不可能！
这绝对是赵虎临死前的污蔑！
林昭双拳骤然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殷红的血丝。
指尖传来的刺痛提醒着他现实的存在，可即便如此，赵虎那诡异的笑容，那笃定无比的语气，却像一根毒刺，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阴影。
“所有人……”林昭低声咀嚼着这三个字，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分颤抖。
究竟是指哪些人？
母亲又为何会背叛他们？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鼻腔瞬间被寒意填满，肺部也仿佛结霜般疼痛。
他强迫自己从那巨大的震惊与愤怒中挣脱出来。
赵虎已死，但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一个区区炼气境巅峰的散修，竟能布下如此诡异的血雾迷阵，还能召唤出堪比金丹初期的血影鬼王，其背后若无势力支持，绝无可能！
是谁在指使他？
又为何费尽心机引自己来此，甚至不惜暴露一个如此重要的棋子，就为了告诉自己这句话？
林昭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般扫过四周。
赵虎自爆得太过彻底，连一件法器残片都未留下。
然而，就在他先前跪倒毙命之处，一枚暗沉沉的物件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像是某种古老之物在等待被唤醒。
他缓步走上前，俯身拾起。
玉牌入手的一刹那，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直窜入骨髓，仿佛整个人都被封印在冰窖之中，连呼吸都变得迟缓。
那是一枚约莫巴掌大小的玉牌，入手冰凉刺骨，非金非玉，材质极为特异，沉甸甸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与邪异。
玉牌的正面，镌刻着一个极其繁复的图腾。
那图腾乍看之下，仿佛是一团纠缠扭曲的火焰。
细看，无数狰狞的鬼脸在无声嘶吼。
再深看，有某种古老生物的抽象轮廓浮现，线条诡谲，透着嗜血与暴戾气息。
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林昭感到神魂一阵不适，仿佛要被其吸噬进去一般。
“这是……”林昭眉头紧锁，将玉牌翻来覆去地审视。
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邪恶的图腾。
这绝非正道宗门之物，倒像是某些潜藏于黑暗深处的邪魔外道才会使用的标识。
赵虎，便是凭借此物，或者说，是此物背后的势力，才掌握了那些歹毒的秘法吗？
“你母亲……背叛了所有人……”那句话如同梦魇般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林昭的心脏猛地一沉。
难道说，母亲的过去，与这枚玉牌，与这神秘图腾所代表的势力，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牵连？
一股寒意自脚底倏然升起，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巨大阴谋之中，而这枚小小的玉牌，便是撕开这层迷雾的唯一线索。
这图腾，究竟代表着什么？
林昭死死盯着玉牌上那繁复而邪异的纹路，试图从那扭曲的线条中辨认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它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久远到几乎被遗忘的记忆深处，曾与类似的图案有过惊鸿一瞥的接触，却又模糊不清，难以捕捉。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图腾触动了他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禁忌。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双目圆睁，瞳孔深处似乎有幽光闪烁。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枚玉牌上的图腾，不仅仅是解开赵虎身份的关键，更可能……触及到他母亲身上那层层叠叠的秘密，以及，他自身血脉的真正来历！
这图腾，他一定在哪里见过，或者……感知过！
林昭将所有的精神力都凝聚于双目，一遍又一遍地扫过那诡异的纹路，试图在脑海中构建出它的完整形态，并与记忆中的无数信息进行比对。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某个尘封已久的片段，某个几乎被忽略的细节，与眼前这枚玉牌上的图腾，隐隐开始重合！
那是一个极其古老，甚至堪称禁忌的名字……
他拿着玉牌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林昭心神剧震，选择了第三项——引导血脉之力深度解析！
刹那间，一股远比先前更为磅礴、更为蛮荒的记忆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倒灌，狠狠冲入林昭的脑海！
那股力量是如此的狂暴，仿佛要将他的神魂彻底撕裂！
林昭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全身青筋不受控制地暴起，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虬龙盘踞。
汗水滑过皮肤时带来一阵阵冰凉刺骨的触感，他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敲击在胸腔中的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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