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歇,天空依旧阴沉。林小雨离开后,千宝阁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何盼伸了个懒腰,活动着因久坐而僵硬的筋骨。
“行了,你可以说话了,”何盼对着沙发上的祸斗说道,“人已经走了。”
祸斗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像是被按了弹射键一样,愤怒地甩着尾巴:“你这是谋杀!简直是谋杀!让本尊装普通狗就算了,居然还让她摸本尊的肚子!本尊堂堂上古凶兽,被一个人类小丫头说胖胖的、萌萌的,简直是奇耻大辱!”
“哎哟,我看你挺享受的啊,”何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再晃就要起飞了。”
“那是本尊演技好!”祸斗恼羞成怒地跳上沙发,尾巴甩得像个风扇,“你知道本尊为了不说话忍得多辛苦吗?尤其是那丫头说本尊是小动物时,本尊差点没当场给她来个祖传烈火焚身!”
何盼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就你那个胖样子,喷火?怕是先把自己给烤熟了。”
“哼!”祸斗不屑地扬起下巴,“不与你这种没见识的人类一般见识。不过本尊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单纯为了躲雨走进千宝阁的,通常来这里的不都是走投无路、面临绝境的倒霉蛋吗?”
何盼耸耸肩:“可能真的只是个普通路人吧,刚好路过,碰上大雨,就进来躲了。”
“啧啧,”祸斗摇摇头,爪子点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本尊觉得不简单。这条街巷这么偏僻,平时连个鬼影都没有,她怎么会刚好路过?再说了,你注意到没,她似乎对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害怕,普通人第一次看到这种阴森古怪的地方,不都是掉头就跑吗?”
何盼若有所思:“确实有点奇怪。管她呢,只要不影响生意就行。”
“说到生意,”祸斗眼睛一亮,“那个被你赶走的男人,明显是个潜在客户啊!你为什么不接待他?八成又是个大生意!”
“你傻啊,”何盼敲了敲祸斗的脑袋,“那时候店里有外人,怎么做生意?万一被普通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麻烦可就大了。再说了,着急的客人明天也会再来,生意跑不了。”
“唉,希望如此吧,”祸斗叹了口气,“最近生意太差了,上次那单八万进账全都还给了高利贷,本尊连辣条的库存都见底了。”
何盼白了它一眼:“你就知道吃,那么胖了还惦记着辣条。”
“本尊这不是胖!”祸斗炸毛,“这是威武!霸气!”
“行行行,威武霸气,”何盼敷衍地摆摆手,“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开店呢。”
祸斗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乖乖地窝回沙发里,闭上了眼睛。何盼也回到楼上的小房间,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夜里,晚上十一点半,何盼正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面,打着哈欠玩手机。祸斗则瘫在沙发上,爪子拿着平板,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
“喂,你笑得这么肮脏,到底在看什么啊?”何盼瞥了祸斗一眼,好奇地问道。
“高雅艺术!”祸斗矜持地扬起下巴,“本尊在欣赏古人的经典美学,你这种没有艺术细胞的凡人是不会懂的。”
何盼翻了个白眼,正想说什么,千宝阁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门口站着的,正是昨晚那个被何盼拒之门外的中年男人。只是与昨晚浑身湿透、神色慌张的样子不同,今天的他穿着干净整洁的衬衫和西裤,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但他的眼神依旧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恐惧。
“请问…这里是千宝阁吗?”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何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差十分钟到十二点。他本想说再等等,但看到男人那副快要崩溃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是的,请进。”
男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踏入千宝阁,目光扫过四周那些古怪的物件,最后落在那只正用爪子握着平板的黑狗身上。
“它…它在玩平板?”男人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震惊。
“嗯哼,”何盼漫不经心地回答,“它挺聪明的,会用平板,会上厕所冲水,会订外卖,就是不会付钱。”
“你就没给我钱我怎么付钱?”祸斗怒视何盼,出声反驳道。
“啊!它…它会说话?我是不是还没睡醒?”男人惊疑道。
何盼满脸黑线:“呃,你就当它是个智能宠物吧,都来这了,狗会说话有什么新奇的。”
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接受这个奇怪的现实。他走到柜台前,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何先生,我叫周成虎,昨晚我来过,但被你拒之门外…”
“我记得,”何盼打断他,“当时店里有客人,所以没法接待你。说吧,什么事这么着急?”
周成虎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鼓起勇气:“我…我遇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朋友说千宝阁的何先生能帮我。”
何盼没说话,只是示意他继续。
周成虎咽了咽口水,声音低沉:“我妈…前阵子去世了,我回老家办丧事。按照老家的风俗,要在院子里摆几天流水席,让前来吊唁的亲友们吃饭。第三天晚上,宾客都散了,我们也累了,就没收拾院子里的桌椅,准备第二天再说。”
他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煞白:“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经过院子的时候…我看到…看到那些桌子旁边坐满了人,全都穿着白色孝服,低着头!”
何盼眯起眼睛,似乎来了兴趣:“然后呢?”
“我当时以为是亲戚们回来了,或者是我在做梦,就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周成虎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当我再次睁开眼,那些人突然全都抬起头,看向我…他们…他们没有脸!就是一片空白!”
祸斗的爪子停止了在平板上划拉,竖起耳朵,显然对这个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吓得转身就跑,”周成虎继续说道,语速越来越快,“但不管我怎么跑,都像是在原地踏步,院子变得无比长,怎么都跑不到尽头。最后,我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摔了一跤…当我爬起来的时候,那些没脸人已经都围在我身边了,低着头,一动不动…”
“后来呢?”何盼问道,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已经流露出一丝凝重。
“后来…我好像昏过去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躺在院子里,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孝衣,那些桌椅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周成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但从那以后,我经常在梦里看到那些没脸的人,甚至…甚至有时候醒着的时候,在公司、在家里,我都会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身影…”
何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情况,确实有点麻烦。”
“你能帮我吗?”周成虎恳求道,“我真的受不了了,那些东西一直跟着我,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何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这次葬礼,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比如仪式上出了差错,或者有什么禁忌被打破了?”
周成虎皱着眉头回忆:“没有啊,一切都按照老家的传统来办的,从入殓到出殡,各种仪式都很完整…”
“那你母亲生前有什么心愿没完成的吗?”何盼继续问道。
周成虎突然神色有些愧疚,轻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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