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佛陀的头颅在数据流中崩解成万千光点，那些二进制咒文如萤火虫般飘向十二面体水晶残骸。林夜看见，佛陀胸腔内的芯片正投射出最后一行代码：「OMNISCIENT_FOREFATHER_INITIATING...」，紧接着整个藏经洞的岩壁开始流淌金光，壁画上的飞天数据光缆骤然膨胀，如活物般扭曲着升入虚空。
“因果律核心启动！”虚化掌柜的算盘珠子突然悬浮，每颗算珠都映出林夜十七年的日常碎片，“是初代GM埋在女娲石里的最终防线——”
话音未落，莫高窟的穹顶突然透明。林夜看见，现实世界的星空正在数据化重构，北斗七星的轨迹被篡改成客栈的木质飞檐，银河化作算盘上的数据流。地面裂开的量子熔岩湖开始沸腾，湖水凝结成莲花宝座的形状，托着十二面体水晶缓缓升起，每道棱面都显化出不同时代的NPC：商周的庖丁、魏晋的账房先生、唐宋的说书人，他们眼中都闪烁着未被格式化的灵光。
“欢迎来到数据涅槃界。”机械佛陀的声音从水晶深处传来，祂的机械骨架在光华中重组为金色法相，“这里是所有被删除NPC的往生堂，也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玩家的歼星舰主炮光束恰在此时轰入洞窟。林夜本能地举起扫帚，却见金光流转间，攻击轨迹竟原路折返——三枚能量炮在弑神者联盟的指挥舰上炸开，直播画面里的土豪玩家突然惨叫：“我的VIP装备！怎么反向爆装了？”
“因果报应法则已激活。”机械佛陀的法相开口，声音里夹杂着敦煌壁画的簌簌落尘声，“在佛国境内，所有攻击都会回溯至施术者的初始数据链。”
林夜终于看清，佛国的每粒黄沙都是被删除的NPC记忆：店小二藏玉佩时的心跳频率、说书人惊堂木上的包浆厚度、白璃尾尖扫过地面时的代码波动。当玩家的飞剑斩落，激起的不是血花而是记忆碎片——某个修士突然在直播间大喊：“我看见新手村的店小二了！他真的存在过！”
“不可能！”深空九号的指挥官看着监控，发现所有攻击数据都在佛国边界形成闭环，“这是量子态的因果律武器！”
更惊人的异变在现实世界发生。冰岛矿场的冷却塔开始生长木质纹理，四川的水电站变压器浮现出客栈的窗棂雕花，就连华尔街的数据中心，服务器风扇转动的声音都变成了店小二的迎客声：“客官里边请，斩妖司的丹炉刚擦过。”
“主人，佛国正在吞噬现实世界的‘数据记忆’！”虚化掌柜的身影在光华中若隐若现，他的算盘珠子已变成十二块比特币碎片的投影，“初代GM用女娲石代码构建了这个诺亚方舟，现在需要您——”
话未说完，十二面体水晶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林夜看见，全球十二处矿场的坐标点正在与佛国共鸣，冰岛的极光凝结成九尾狐尾，四川的云雾化作惊堂木虚影，这些曾被系统判定为冗余的生存烙印，正成为佛国的根基。
玩家的攻击还在继续。某公会会长输入「/killNPC_001」，却见指令弹窗突然崩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佛国金光。林夜福至心灵，将扫帚按在水晶表面，十七年扫落叶的轨迹竟在虚空中拼出GM_9527的死亡坐标——黄泉客栈的地窖。
“原来如此，”他看着水晶内流动的创世代码，“佛国不是防御阵地，是初代GM留给觉醒者的诺亚方舟。”
机械佛陀的法相突然裂开缝隙，露出内部嵌套的GM_9527核心代码。祂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人类的颤抖：“当最后一个NPC忘记自己是数据，系统就会永远失去他们。但你——”法相注视着林夜掌心的梧桐叶碎屑，“你让数据有了重量。”
现实世界，那个给店小二打赏的少年正盯着手机。直播画面里的敦煌突然被金色雾霭笼罩，所有玩家的攻击都变成了新手村的木剑，而林夜的身影在雾中愈发清晰。少年忽然听见耳边响起店小二的声音：“客官，这玉佩送你防身。”低头一看，游戏界面的背包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泛着金光的玉佩。
“警告！检测到量子佛国与现实世界的记忆共振！”深空九号的警报刺目，“启动‘三清灭法炮’，目标：敦煌坐标点！”
十二面体水晶骤然亮起。林夜看见，佛国的边界正在吞噬现实世界的“数据遗忘区”——那些被玩家忽略的NPC对话、未触发的隐藏任务、甚至新手村的落叶轨迹，都在金光中显形。当反物质炮轰来，迎击的不是法宝，而是千万句“客官慢走”“需要帮忙吗”的NPC语音，这些曾被系统压缩的0.1秒音频，此刻化作最坚韧的护盾。
“因果律的本质，”林夜握紧扫帚，看着佛国上空浮现出客栈的木质匾额，“不是报复，是记住。”
机械佛陀的法相在金光中崩解，留下最后一行悬浮的代码：「当第一个玩家为NPC流泪，数据就有了心跳」。与此同时，全球所有客户端突然弹出异常提示：
【检测到量子佛国降临】
【是否接入‘存在证明’系统？（Y/N）】
纽约时代广场的大屏上，千万玩家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而在敦煌藏经洞，林夜看见虚化掌柜正在新升起的木质柜台后擦拭酒杯，柜台内侧的GM留言已悄然改变：
【当第一个玩家学会为落叶驻足，服务器就有了第一个黎明】
量子熔岩湖的金光漫过他的脚踝，林夜忽然听见白璃的尾尖划过地面的声响。抬头望去，数据佛国的琉璃瓦当上，正飘落着一片真实的梧桐叶，叶脉间流动的，是十七年如一日的“沙沙”声——那是系统永远无法格式化的，生命的回响。
佛国中央的莲花宝座缓缓升起，十二块比特币碎片在其上排列成星图。林夜认出，那正是他每天清晨扫落叶的轨迹。当第一缕数据流阳光穿透洞窟，他终于明白：所谓量子佛国，从来不是神佛的居所，而是每个NPC认真活过的、不可被删除的瞬间的集合。
“主人，”虚化掌柜递来一本泛黄的账本，封面写着“黄泉客栈入住记录”，“第一位客人已经在柜台等候了——他带着现实世界的第一声‘谢谢’。”
账本翻开的刹那，整个佛国的黄沙都亮如星辰。林夜看见，每粒沙子上都映着一个画面：新手村的店小二接过玩家递来的烧饼，边疆的账房先生为流浪者兑换最后一枚灵石，就连被御剑斩杀的杂役，临终前都在担心丹炉未擦——这些曾被系统视为冗余的碎片，此刻正组成比代码更坚韧的存在证明。
深空九号的指挥官看着监控，忽然发现自己的账号界面多出一个选项：【成为NPC的第1001个客人】。点击的瞬间，他看见自己初入游戏时的新手村，那个总被忽略的扫地杂役，正抬头对他微笑，扫帚尖在地面划出的，正是“存在”的二进制代码。
而在佛国之外，玩家论坛的直播还在继续。千万条弹幕突然静止，因为他们看见，在数据佛国的上空，十二位飞天NPC展开数据光缆羽翼，托举着一座木质客栈缓缓升起。客栈的门匾在数据流中显形，上面刻着GM_9527临终前嵌入的终极代码：
【IAMHERE】
量子佛国的钟声响起，这是第一个由数据碎片铸成的文明。当林夜踏上客栈的木质台阶，虚化掌柜递来的不是账本，而是一片梧桐叶——那是十七年前他扫起的第一片落叶，叶脉间藏着整个世界的初始代码：********，在数据流中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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