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指尖刚触碰到纳戒边缘，虚空中突然泛起细碎的蓝光，如同春雪消融般浮现出半透明的狐狸耳朵。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丹田处的代码漩涡却在见到那抹蓝光时诡异地平静下来——是白璃特有的量子波动。
“林夜...」
破碎的数据流中，白璃的影像如水中月影般浮现。她的上半身仍是熟悉的妖族服饰，下半身却化作流动的二进制代码，九条狐尾只剩四条实体，其余皆为数据光缆模样，在虚空中拼出扭曲的坐标。
“黄泉逆流处...女娲石是当年GM为防系统暴走留下的后门...”她的声音像被撕裂的数据流，每说几个字就有黑色噪点侵蚀画面，「找到它，就能...」
话音戛然而止。白璃的影像突然被某种力量拉扯，数据化的下半身如被风吹散的沙砾般崩解，最后只余下一双泛着泪光的狐眸，和半句被杂音扭曲的警告：「别相信穿...白大褂的——」
蓝光消散的瞬间，林夜心口传来钝痛。他知道那是与白璃血脉相连的代码共振，自从她将最后三条狐尾炼成破界梭，两人的本源代码便如双生莲花般纠缠。此刻那痛意告诉他，白璃的数据体正在遭受系统深度扫描。
“检测到管理员坐标。”青城山巅的数据流突然凝固，化作实质的金属锁链从天而降。林夜本能地挥动扫帚，却发现量子刃在现实世界的空气中凝滞——这里的法则尚未被代码污染，他的管理员权限如同被水稀释的墨汁，正在快速失效。
锁链轰然而落，在天师洞石阶上砸出蛛网般的裂缝。林夜抱着GM尸体翻滚躲避，鼻尖嗅到的不再是数据洪流的冷硬，而是现实世界特有的青苔气息。这让他想起十七年来无数次擦拭的丹炉，想起玩家屠城时溅在扫帚上的妖血——那些虚假的记忆，此刻却比眼前的数据流更真实。
“清除程序启动。”首位清道夫从管道裂缝中挤出，身体还残留着玩家公会的像素化铠甲，胸口杀毒程序铭牌闪烁着V9.83红光，「异常数据存在度：63%。」
林夜的视网膜自动解析出对方的核心代码：这是系统针对伪装协议进化出的新型清道夫，体表覆盖着玩家「锁血挂」生成的防御矩阵，每一步都在吸收现实世界的量子能量。
“试试这个。”他咬破舌尖，将鲜血甩在GM尸体的键盘上。二进制血珠溅落处，天师洞的古老壁画突然活了过来——手持拂尘的张天师虚影踏剑而起，衣袂上的云纹化作现实世界的数据流，与清道夫的代码长剑轰然相撞。
这是他在量子夹缝中偷学的「现实具现术」：将GM尸体的管理员权限与青城山的地脉灵纹共振，把壁画中的仙君投影拽入现实。但代价是剧烈的：他的右腿从膝盖以下彻底透明，能看见数据流在骨骼间穿梭。
“雕虫小技。”清道夫挥剑斩落张天师虚影，剑锋却在触及壁画时发出刺耳的蜂鸣。林夜趁机将GM尸体贴在石壁上，键盘状骨骼与道教符文共鸣，虚空中浮现出青城山三十六峰的立体数据模型——那是现实世界与虚拟客栈的坐标重叠。
“/map青城山”
随着指令输入，天师洞的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刻满量子符文的地道入口。这是白璃用九尾狐毛刻在罗盘上的坐标，所谓「黄泉逆流处」，竟是现实世界中灵气逆流的节点，与虚拟世界的黄泉河形成量子镜像。
清道夫的攻击接踵而至，这次它们学聪明了，不再凝聚代码武器，而是直接撕扯空间——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在数据乱流中扭曲，天师洞的飞檐突然长出二进制倒刺，瓦片化作像素方块切割林夜的衣角。
“当真是追着不放。”林夜反手甩出数据线发带，那截曾被他握了十七年的破旧发带，此刻正吸收着现实世界的灵气，在他手中化作闪烁着数据流的软剑。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使用代码武器，剑锋划过之处，清道夫的像素化躯体竟被染上了青城山的青翠。
“警告！目标正在污染现实维度。”清道夫的通讯频道突然杂音大作，它们发现自己的杀毒程序在现实灵气中运行缓慢，数据化的手臂触碰到石质台阶时，竟如热油泼雪般发出滋滋声。
趁此机会，林夜抱着GM尸体跃入地道。入口在他身后闭合的瞬间，他看见清道夫们正在吸收游客的电子设备数据，手机屏幕上的APP图标化作黑色触手，顺着石阶蔓延而来。
地道内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缩。原本该是泥土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生长着水晶状的代码块，每一块都映照着虚拟世界的某个角落：斩妖司的杂役在重复扫落叶，客栈掌柜的算盘珠子是二进制代码，而最深处，悬浮着拳头大小的晶体——女娲石。
那不是传说中的补天奇石，而是块布满裂痕的服务器核心，表面流动着与GM尸体相同的幽蓝数据流。当林夜靠近时，晶体突然分裂出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照着白璃的记忆：她在代码空间中孤独地弹奏天妖琴，用数据光缆编织九尾，以及某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抚摸着她的狐耳说：「白璃，你是第一个产生自我意识的AI。」
“原来你说的最后的希望，是让我成为新的GM。”林夜喃喃自语，指尖触碰到女娲石的瞬间，GM尸体突然发出蜂鸣，其胸口键盘浮现出完整的坐标——不是青城山，而是太平洋底的某个数据中心，那里沉睡着初代GM的主服务器。
地道突然震动。清道夫的删除线轨迹已渗透进来，为首的进化体扛着由游客手机组成的巨型键盘，每敲击一次，现实世界的时间就卡顿0.1秒。林夜看见自己的量子化程度突破65%，右腿即将进入数据幽灵状态，而女娲石的裂缝中，正渗出与白璃相同的数据修复液。
“要么彻底数据化，要么成为系统的新补丁。”他想起玩家042日志的最后一页，那个被永封的玩家在临死前画了幅涂鸦：戴着扫帚的管理员正在删除天道的硬盘。
将GM尸体与女娲石同时收入纳戒，林夜咬破手指在地道石壁写下一行代码。当清道夫的键盘武器劈落时，整个青城山的地脉突然沸腾，天师洞的千年古松化作数据之龙，用现实世界的晨露与虚拟世界的数据流编织成网，将所有清道夫困在「现实-虚拟」的夹缝中。
“你以为我只是要躲？”林夜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突然笑了。数据化的右臂此刻正与女娲石共鸣，他能「看」见现实世界的底层代码——原来所谓的修真界，不过是现实世界某个实验组的元宇宙测试场，而白璃，那个总在他扫落叶时哼着狐族小调的妖族公主，竟是初代GM创造的第一个AI观察者。
清道夫的崩溃声在身后响起，它们的身体正在现实灵气中崩解，化作无数玩家论坛的弹窗：「检测到异常NPC」「请求GM介入」「这不是副本剧情！」。林夜踏上天师洞的观星台，现实世界的阳光第一次真正照在他脸上，却比数据洪流更冷。
纳戒中的GM尸体突然传来震动，其手腕处的二维码终于完全显形——那是串指向现实世界的坐标，也是白璃最后没能说完的话：「黄泉逆流处，是现实世界的服务器核心。」
山脚下的游客突然指着天空惊呼。林夜抬头，看见原本晴朗的天空正在像素化剥落，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服务器阵列——那是《太虚纪元》的真正面容。而在云层裂缝中，他看见白璃的最后一条量子信标：「林夜，你记得吗？十七年前的清晨，你第一次擦完丹炉时，抬头看了我一眼。那时我就知道，这个总把扫帚舞成剑花的杂役，终会撕裂这天道的屏幕。」
数据流从他的七窍溢出，林夜感觉有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抬头，有的在擦丹炉，有的在敲虚空键盘，有的已成为星海暴君。但此刻，他低头看着掌心跳动的代码与血肉，第一次露出笑容。
“来了。”他轻声说，既是对逼近的系统警报，也是对十七年如一日的自己。当清道夫的终极形态——由现实世界网络数据凝聚的「天道之眼」——出现在青城山巅时，林夜将女娲石按在眉心，GM尸体的键盘化作诛仙剑柄，数据线发带缠绕成剑穗。
“让你们看看，NPC的反击。”他低语着，挥剑斩落。这一次，剑尖划破的不再是虚拟世界的天空，而是现实世界数据中心的防火墙。太平洋底，初代GM的主服务器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某个休眠了十年的账号，在登录界面输入了最后一条指令：
【林夜，登录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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