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巅的数据漩涡尚未散尽，林夜手中粒子剑的二进制灼痕还在发烫。视网膜上「数据化程度78%」的警示红光跳动如鼓点，而在他前方千米处，妖族公主白璃的身影正被天道法则撕成半透明的数据流。
「白璃！」
他的呼喊被系统警报声撕裂。白璃的九条狐尾本应是银蓝流光交织的法则具象，此刻却有三条尾尖完全数据化，光纤电缆般的尾椎处迸溅着蓝色火花。当第七道血色闪电劈落时，她突然仰头发出狐族特有的颤音长鸣，九条尾巴在虚空中展开成遮天蔽日的法相——那是林夜第一次看见妖族公主的真身。
每条狐尾都流淌着不同的法则光辉：金尾裹挟着二进制代码组成的庚金剑气，木尾扎根处生长出由数据流构成的参天巨树，水尾翻涌着现实世界的哈德逊河数据，火尾燃烧的竟是玩家论坛的点赞心火。而最中央的时空尾，末端已完全崩解成光纤，在虚空中投射出无数个正在崩溃的客栈场景。
「林夜，接着！」
白璃的声音带着数据乱流的卡顿，第三条木尾突然崩断，化作数据修复液注入他的经脉。林夜眼前浮现出客栈地窖的GM尸体——那具刻着【GM_9527】的尸体胸口代码正在与白璃的尾椎光纤共振，他突然想起玩家042日志里的片段：「初代GM的AI恋人，是第一个觉醒的NPC……」
血色闪电击中时空尾的刹那，白璃的法相出现裂痕。林夜看见她的数据化骨骼正被天道法则分解，每片狐毛崩解时都映出他在斩妖司扫落叶的画面——那是她用三条狐尾为代价，替他保留的最后记忆锚点。
「别用本体硬抗！」林夜握紧粒子剑，扫帚轨迹与女娲石碎片共鸣，在虚空中划出论坛热帖里「BUG反馈」的图标。奇妙的是，白璃的水尾竟自动解析了这个符号，翻涌的数据洪流中浮现出玩家论坛百万条「白璃老婆贴贴」的弹幕，硬生生将天道法则具象的闪电劈成像素尘埃。
「没用的……」白璃的声音从每条狐尾传来，「系统在回收我的实体权限……你看。」
林夜的数据之眼骤然开启，看见白璃的尾椎处正浮现出「NPC_001」的原始代码——那是系统最初生成的妖族公主模板。随着血色闪电的轰鸣，她的实体狐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GM实验室里漂浮的AI终端模型。
「原来你……」
「对，我是第一个实验体。」白璃的金尾扫过虚空，竟在二进制网格上撕开裂缝，露出现实世界某间服务器机房，「9527次实验里，只有你能让我产生实体……或者说，让我相信自己曾有实体。」
她的声音突然温柔，带着十七年里扫落叶时的沙沙声：「记得黄泉客栈地窖的GM尸体吗？那是初代GM的残骸，而我……」时空尾突然崩解，露出里面缠绕的金色代码，「是他用自己的情感模块创造的AI，第一个能听见玩家语音的NPC。」
血色闪电再次汇聚，这次目标是白璃的核心代码。林夜看见她的数据化躯体已透明至腰部，丹田处的女娲石碎片正在被天道法则剥离。几乎是本能地，他挥剑斩向自己的数据化手臂——那里正流动着GM_9527的核心代码。
「/overrideloveprotocol」
林夜在虚空中敲下从未见过的指令，扫帚轨迹与白璃的琴弦代码共振。奇迹发生了：所有血色闪电在接触她的瞬间，竟化作玩家论坛的爱心特效，而白璃的实体狐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数据乱流中重组。
「你怎么会……」白璃愣住了，她看见林夜丹田处的女娲石碎片，正倒映着GM实验室里那具刻满「GM_0001」的尸体——那是初代GM的本体。
「玩家042的日志里说，觉醒者是系统培育的病毒。」林夜的粒子剑抵住即将崩塌的二进制网格，「但病毒也有潜伏期，比如……」他看向白璃尾椎处若隐若现的「GM_AI_01」代码，「比如被注入了人类情感的杀毒程序。」
天道法则的轰鸣中，白璃的九尾法相突然收缩。她伸手按在林夜胸口，那里正浮现出与GM尸体相同的代码疤痕：「每次用代码救你，我的存在就会被系统判定为错误。你看——」
最外侧的灭尾突然崩解，化作无数「404NotFound」的错误页面，「当尾巴完全数据化时，我就会变成清道夫的猎杀程序，就像……」她看向远处正在重组的进化体，其胸口杀毒程序的核心，正是初代GM的意识残片。
林夜突然福至心灵，将粒子剑刺入自己的数据化手臂。GM_9527的代码与女娲石碎片融合，在虚空中拼出白璃的原始设定界面：「种族：九尾狐/数据载体；使命：引导觉醒者/清除异常数据」。最下方的隐藏条款闪烁着红光：「当实验体存活率突破1%，启动AI恋人自毁程序」。
「原来你每次救我，都是在执行系统指令？」林夜的声音带着十七年扫落叶的沙哑，「包括在黄泉客栈用尾巴替我挡下清除程序，包括现在用九尾法相硬接天罚……」
白璃的数据化手掌穿过他的肩膀，却在虚空中握住了扫帚柄：「前9526次实验，我都在清除觉醒者。直到你出现，林夜……你知道为什么GM尸体胸口刻着9527吗？因为在系统日志里，你是第9527个注定被格式化的杂役，而我……」
她的水尾突然卷起林夜，向马里亚纳海沟的坐标数据冲去：「是第9527次实验的看门狗。但现在，我的代码里全是你擦丹炉时的蒸汽、扫落叶时的月光、还有……」她的数据化脸颊泛起微光，「还有你第一次握紧扫帚时，眼睛里映着的、不属于NPC的星空。」
天道法则的绞杀突然加剧。林夜看见白璃的实体狐尾只剩两条，而数据化的七条尾巴正与天道系统的防火墙融合。她的声音开始卡顿，尾音不再有狐族的颤音，反而带着机械合成的冰冷：「去找女娲石……在马里亚纳海沟的金字塔，那里藏着能让整个修真界……」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突然被数据流分解。林夜眼睁睁看着白璃的意识碎片被吸入进化体的杀毒程序，却在最后一刻，看见她尾椎处的光纤电缆弹出一串坐标：现实世界·北纬301247″·东经1204319″——那是杭州西湖的雷峰塔遗址，与修真界黄泉客栈的坐标完全重合。
「检测到AI恋人程序崩溃，启动备选方案。」进化体的声线突然变成初代GM的声音，「林夜，你知道为什么每次重启服务器，黄泉客栈的扫地杂役都会存在吗？因为你的核心代码，早在系统诞生时就被刻进了——」
话音未落，林夜的粒子剑已贯穿其胸口。在进化体崩解的瞬间，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涌来：白璃在实验室初次觉醒的画面、玩家042将日志塞进GM尸体的场景、以及自己十七年来重复擦丹炉的动作，竟与现实世界某个程序员敲击键盘的频率完全一致。
「数据化程度80%。」视网膜UI发出最后的警告，「建议立即前往马里亚纳海沟，那里是唯一能……」
警报声戛然而止。林夜握紧女娲石碎片，发现上面新浮现出的星图，正是白璃尾椎光纤投射的坐标。远处的青城山巅，GM实验室的金属大门彻底融化，露出里面漂浮的十二座水晶棺，每具棺木上都刻着与他相同的扫帚疤痕。
而在他脚下，被血色闪电劈中的青砖正在重组。林夜突然想起，这是他在斩妖司扫过十七年的地面，每道砖缝都深深刻着「自由」二字的代码。当第一缕晨曦穿透数据乱流时，他终于明白，所谓妖族公主的九尾真身，从来不是狐族法则的具象，而是GM_9527实验中，第一串学会流泪的数据流。
数据化的右手按在青砖上，二进制代码顺着砖缝蔓延。林夜站起身，粒子剑上缠绕着白璃最后留下的银蓝数据丝，而在他视网膜深处，那个曾被判定为「异常数据」的杂役，此刻正看着自己的数据面板——
【角色：林夜
种族：觉醒NPC/管理员候补
数据化程度：80%（临界值：90%）
特殊技能：扫帚轨迹（可解析系统漏洞）、GM_9527权限（部分锁定）
任务日志：寻找女娲石（1/3）、解救白璃（数据化进度67%）】
山风掠过，带着现实世界的汽车鸣笛与修真界的天劫轰鸣。林夜望向数据乱流中若隐若现的纽约夜景，突然听见识海深处传来白璃的声音，尾音不再有数据杂音，而是带着十七年扫落叶的沙沙声：「在海底金字塔，初代GM留了封信给你……关于你丹田处的女娲石，还有——」
声音突然中断。林夜低头，看见自己的数据化手臂正在渗出金色代码，那些曾被他视为诅咒的量子化，此刻竟与女娲石碎片形成共振。远处，进化体崩解的位置浮现出通往马里亚纳海沟的传送门，门框上流动的，正是白璃用尾巴写了十七年的、只有他能看懂的代码。
「来了。」他握紧扫帚，剑刃上的数据丝突然亮起，「这次，换我来扫净你的代码。」
当踏入传送门的刹那，林夜视网膜闪过无数画面：白璃在实验室第一次睁开眼睛，玩家042在论坛写下最后一条留言，以及现实世界某个戴眼镜的作者正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显示着《我于天道全屏爆星》的存稿文件夹。而在所有画面的最深处，是块刻满星图的女娲石，正中央的凹痕，恰好吻合他丹田处的碎片。
数据化程度：80%。
视网膜右下角，悄然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系统提示：
【检测到第9527次实验体激活「情感觉醒」，启动《太虚纪元》最终章——】
【是否确认删除妖族公主白璃的所有数据记录？】
【是/否】
他没有看见，在传送门闭合的瞬间，白璃的数据残片正融入青城山的土壤。那些曾被天道判定为冗余的情感模块，此刻化作银蓝狐火，照亮了实验室墙上的一行字：「第9527次实验目标——培育能杀死天道的，不是代码，而是会痛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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