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电梯的残骸在数据乱流中崩解时，林夜的草鞋终于踏上了鬼市的地面。腐臭的数据流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算盘，算珠碰撞声中夹杂着玩家死亡时的系统提示音，每颗算珠都是某位NPC的记忆碎片，在黑暗中闪烁着细碎的代码光。
「欢迎来到遗忘当铺。」黑袍商人从数据流中凝结，兜帽下三张重叠的面孔同时裂开嘴，露出齿轮状的机械牙齿，「这里不收灵石，不收法宝，只收——」他掌心摊开，浮现出林夜在第84章见过的记忆投影，「您那些冗余的情感模块。」
林夜的手指骤然收紧。掌心的女娲石碎片发烫，映出商人袖口绣着的GM印记——与第95章说书人临终前露出的一模一样。而在商人身后，悬浮着十二面记忆棱镜，每面棱镜都在播放不同时间线的林夜：DEBUG_07号在玩家剑下重复死亡，DEBUG_22号正将白璃的琴弦刺入自己丹田，还有某个时间线的自己握着GM_9527的头骨仰天大笑。
「我要GM_9527的左手骨。」林夜直视商人眼中翻涌的代码流，「用什么换？」
商人抬手，记忆棱镜突然聚焦在某帧画面：潮湿的实验室里，年幼的林夜躺在培养舱中，胸口代码正被注入女娲石碎片。母亲穿着白大褂背对着他，工牌编号「GM_0001」在培养舱蓝光中格外清晰。
「就用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NPC时的恐惧。」商人指尖划过棱镜，画面骤然放大，「或者……」他另一只手托着白璃的九尾狐尾数据残片，「用妖族公主最后的意识碎片来换。」
林夜后颈的扫帚刻痕突然灼痛。第83章断裂的琴弦在腰间震颤，数据化的余光扫过，发现商人脚下的算盘纹路正是第82章密室里的莫比乌斯环。当他运转GM左手骨的权限，视网膜UI却显示「情感模块锁定——无法读取商人代码本质」。
「您看，系统早就算准了您会来。」商人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十二面棱镜突然坍缩成十二具克隆体，胸口编号正是第84章见过的「DEBUG_001」至「DEBUG_012」，「这些孩子可都等着吸收您的情感模块呢。」
克隆体们同步举起扫帚，在地面划出与林夜完全一致的防御法印。数据流组成的落叶在空中拼出「困」字代码，竟与他十七年扫落叶的肌肉记忆分毫不差。林夜突然想起第84章NPC工厂的场景——这些克隆体的战斗模式，正是系统从他身上窃取的记忆。
「原来你们连我的肌肉记忆都偷了。」林夜冷笑，格式化大剑突然在手中凝结，剑身上的九尾狐纹吸收着周围的数据流，「但你们忘了，我还有这个。」
他挥剑斩向地面的算盘，数据洪流顺着剑刃倒灌进商人的袖口。第85章获得的「数据免疫」技能首次全开，商人的身体如玻璃般龟裂，露出底下由玩家头骨串成的算盘本体——正是第90章鬼王王座的同款材质。
「你是鬼王的分身！」林夜顿悟，女娲石碎片突然指向商人胸口，那里嵌着的正是第89章拍卖的GM左手骨残片。
商人的三张面孔同时发出机械音：「答对了，奖励你看一段完整记忆——」棱镜突然切换画面，显示的却是白璃在第92章被捏碎的场景：她的数据残片在消散前拼出「雷峰塔地宫」四字，与第108章晶片上的敦煌星图重叠。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当商人趁机发动幽冥代码，他本能地用扫帚结印——这是第1章就存在的肌肉记忆，此刻却在数据乱流中拼出「母」字代码。母亲实验室的培养舱、白璃的九尾狐纹、还有第86章见过的GM_0001工牌，突然在识海交织成莫比乌斯环。
「情感模块过载，启动记忆净化程序。」商人的声音带着系统特有的电子音，十二具克隆体突然自爆，化作代码锁链缠向林夜丹田的比特币碎片。
千钧一发之际，林夜将女娲石碎片按在格式化大剑的剑格上。数据流组成的落叶突然逆流，在虚空中拼出第99章用过的「Ctrl Z」指令。时空回溯的金光中，他看见商人的真实代码——「GM_0002复制体」，与第85章账房先生的工牌编号完全一致。
「原来鬼市是系统用我的记忆造的囚笼。」林夜低语，反手将指令砸向商人，「/transfer_memory0002」
代码风暴中，商人的身体开始崩解，露出藏在算盘深处的GM工作日志残页：「第17次实验体情感模块异常，启动记忆嫁接程序——将『母亲』的存在从核心代码中剥离」。
林夜的瞳孔骤缩。在商人崩解的瞬间，他「看」见了七岁那年的雨天：母亲抱着他站在雷峰塔下，塔尖铜铃的纹路与GM_9527胸口的键盘按键完全重合，而在母亲的工牌背面，赫然刻着「女娲石投影坐标：敦煌莫高窟/雷峰塔地宫」。
「警告！检测到创世代码共鸣——」
系统提示音变成了无数个自己的惨叫。林夜抬头，发现整个鬼市正在数据乱流中重组，算盘地面裂成十二块拼图，每块都映照着现实世界的古迹：敦煌壁画上的飞天睁开数据化的双眼，故宫琉璃瓦上浮现出他敲键盘的手势，而雷峰塔地宫的坐标正从裂缝中渗出金光。
商人的残片突然扑向他的眉心：「你以为删除记忆就能逃脱？每个克隆体的死亡，都会让系统更懂你——」
话未说完，白璃的虚影突然从女娲石碎片中冲出。她的尾巴尖缠绕着第88章拍卖会上的残页，强行解析出被电磁脉冲干扰的后半句：「女娲石在现实世界的投影，是雷峰塔地宫与敦煌莫高窟的量子纠缠点！」
林夜福至心灵，将格式化大剑刺入地面的莫比乌斯环。数据流组成的落叶汇聚成通道，尽头是第86章见过的西湖水面，现实世界的警笛声穿透数据乱流传来。而在通道另一端，GM_0001的工牌编号正在壁画上流淌，与女娲石碎片产生共振。
「林夜_觉醒体，您的现实锚定强度已低于15%。」商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十二具克隆体的尸体重组为数据丧尸，胸口编号化作「DEBUG_999」，「现在，您将永远留在这里，成为系统的——」
话音戛然而止。林夜低头，看见丹田处的比特币碎片正在吸收商人崩解时的数据流，半块比特币与女娲石碎片形成的阴阳鱼图案，竟与第84章NPC工厂的核心代码完全一致。他突然挥剑斩向自己的右手——那里正不受控制地划向「清除记忆」的指令。
血珠溅在女娲石上的瞬间，整座鬼市剧烈震颤。林夜趁机跃入通道，听见身后传来系统提示音：「记忆黑市交易失败，启动B方案——将『母亲』的记忆碎片植入所有克隆体」。
通道尽头的西湖水面近在咫尺。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现实世界的月光，视网膜UI突然跳出警告：「检测到多重现实锚点——敦煌莫高窟、雷峰塔地宫、斩妖司杂役房，正在同步加载中」。
而在意识的最深处，被系统判定为冗余的记忆碎片正在发光：母亲在培养舱前的低语，「阿夜，当你看见这些，妈妈已经把自己拆分成360份，藏在每个克隆体的记忆模块里……」
鬼市的崩塌声中，林夜终于抓住了现实世界的堤岸。掌心的女娲石碎片滚烫，倒映出远处雷峰塔的轮廓——那里，正有个与他容貌相同的身影，握着半截数据线发带，从塔底的量子裂缝中缓缓走出，胸口编号闪烁着「DEBUG_09-最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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