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飞行员相军心神不宁。
昨天，北关商用直升机场外龙洞公园的疯子刘说他印堂晦暗，有灾祸将至。吓得他一大早就将休假报告递了上去。经理倒是通情达理，说飞了这一趟就开始休假。
疯子刘，北关飞行员中的传奇人物，飞行时间超过六千小时。四十岁那年，在执行飞行任务前，突然说肚子痛，申请停飞。结果替补飞行员带着一百八十名乘客和机组人员撞了鸟，从三千米高空坠入大海。
出事后，刘整日神神叨叨，拿着精神病医院的证明提前退体。两年后，华丽转身，在龙洞公园宣布成就神汉，大号疯子刘。
启程回北关时，相军就感觉到了异样。科考队员宁愿挤在一号机上，也不愿上他的二号机。
由于一号机太挤，领航员只得坐上了他的副驾驶位，充当长机。看着驾驶员额头冒汗，他也很紧张。
飞行约一个小时后，相军从监控画面看到客舱有大老鼠在窜动，立即通过无线电询问。当他得知这是污染区的异化鼠时，立即要领航员联系空管，请求迫降。
“相少爷，没那么严重吧。”
“二十来只几斤重的老鼠，只要对着哪根线咬上一口，就得坏事。”
“这里是山区，没有迫降条件。”
“不管啦，先降低高度，以防万一。”
两分钟后，空管员呼叫：“25180，情况如何？”
“25180报告，科考队抓的异化鼠跑出来了。”
“25180报告情况。”
“异化鼠跑出来了。”
“25180报告情况。”
领航员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叫道：“空管接收不到我们的信号了。”
相军从兜里掏出一张符，贴在胸口，嘴里念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贴……。祖宗保佑，刘大神救我……。”
紧张时刻，领航员笑场了。咱是新时代的精英、天之骄子，还玩一千年前的神学？
哧溜，一只三四斤重的大老鼠出现在驾驶舱，四处乱窜。
“降低高度。”领航员一边打老鼠，一边叫道。
五分钟后，故障灯突然亮起。仪表显示，直升机发动机转速急速下降。
“前方一千米是黑水河，想办法降到河滩上。”
很不幸，直升机在离河滩还有五十米的地方时，失去了动力，垂直落下。好在这时离地面不足十米高，螺旋浆打在树干上，机体原地转了三好几圈，将杂草丛扫了一大片，有惊无险平安落地。
关键时刻，还得靠神仙显灵！
相军抚摸着胸口的符，久久不能平静。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给疯子刘送一份重礼。”
“相少爷，救命之恩，一份重礼怕是不能表明心意吧。”
“你说怎么办？”
“建庙立像，香火供奉。”
“我怎么没想到！”
相军脑子里立即盘算起来。直升机场附近有一个教堂，洋鬼子牧师除了坑拐良家少妇，没个鸟用。不如给他安个通敌罪赶走，把上帝换成三清，牧师换成刘大仙，经济实惠。
教堂里供个太上老君，老子真是个天才！
想得太专注，头顶巨大的轰鸣声，也没让他回过神来。领航员只能丢下他，一个人打开舱门，爬到直升机顶上。
直升机在头顶盘旋，看到同伴平安无事，放下心来，朝南边飞去。
直到落地的那一刻，黑蛮提着的心才按加胸膛。坐一趟飞机，比空手猎虎还要危险，文明世界的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逃走，脱离文明人的控制。
黑蛮来到舱门前，不如他如何用力，推拉拽扯，拳打脚踢，都没法打开。看飞行员、科考队的人开门关门轻轻松松，轮到自己怎么大费周章呢。
大地方的高等人鼻孔朝天就算了，连门也欺负乡下人！
正着急上火呢，舱门突然打开。
相军一直以为这名乘客穿的是一身黑衣，当他近距离接触，发现是禽兽模样时，吓得连连后退，拔出腰手的佩枪。
“你是个什么东西？”
航空公司有规定，飞往边境地区、流民聚集的荒漠区，飞行员必须佩枪。相军所在的航空公司，执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玩枪那叫一个麻溜。
黑蛮印象最深刻的现代化产品，就是枪。这玩意拿在手上，三岁小儿也能干死铁塔般的壮汉。
“我是人。”
“一身长毛，尖牙利爪，你不是人！”
“只有人才能说人话。”
“千年大妖也可以。”
看黑毛的形象，跟玄幻网文里的男一号一个样，相军不禁脱口而出。加上不断有巨型老鼠从机舱窜出，场面像极了玄幻大片，加剧了紧张气氛。
看着对方手抖得厉害，黑蛮感觉有必要帮着顺一顺毛。
“少爷，不管我是人是妖，只要放我走，就相安无事。”
相军觉得有道理，往后退了几步，让出路来。黑蛮趁机窜出机舱，朝有水声的方向冲去。
足足过了两分钟，相军才回过神来，看着旁边的领航员，问道：“今天不是大凶日子吧。”
领航员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不会是碰到脏东西了吧，印堂……，也就是眉心没有灰暗的颜色，脸上有中邪的痕迹吗？”
走火入魔到这地步，至少是白银盟的玄幻迷。
客舱里有镰刀、锄头，原本想扔掉的。见直升机空间比较大，加上是在无人区飞行，武贝尔多了个心眼，放了上去。
领舱员突然想起了教授交代的事情，脸色大变，从驾驶舱拿出控制器，拉着相军就跑。
“干什么？”
“坏事了，赶紧把黑毛怪追回来。”
“追他干什么，吓死人了。”
“他是污染区的幸存者，身体因辐射产生变异。教授要带回去做研究。”
“关我鸟事。”
“黑毛怪值五十万。”
一句话让相军精神倍增。两人沿着倒伏的杂草一路追赶，一分钟后，来到河滩上。
黑蛮站在齐膝的浅水中，看着汹涌的河水发呆。离开现场的快捷方式是顺水而下。不过，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下水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正犹豫不决时，两人追上来了。
“打开界面，看使用说明……。”
“调电压，弄个一万伏。”
“不行，干死就不值钱了，一千伏够他受的了。”
“黑毛怪厉害，给个两千伏。”
虽然听不懂一万伏和一千伏的区别，黑蛮还是从两人手中的控制器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少爷就是死，也不陪你们玩了！
想到这里，黑蛮一咬牙，纵身跳进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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