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诚把小弟叫来,一起将野猪肉切成四块。砍了两根杂木,各挑两块。临走时,不忘说场面话。
“这些肉够您吃上半个月了。如果您饿了,叫我家的狗带路。”
黑蛮摇了摇头:“算了吧,腌肉太咸,没什么滋味。”
“我是说新鲜肉。”
黑蛮吓了一跳:“这么热的天,两天就臭了。”
“放冰箱啊。”
“冰箱是什么鬼?”
兄弟俩愣了一下,最简单的问题反而最难回答。再这么磨下去,天都黑了。
为了不引起村民的关注,两人等到天黑,才偷偷摸进村。家里人看到大块的野猪肉,立即紧闭大门,烧水褪毛。禁猎期间,捂着碗吃肉才是王道。
而后,从家里拿来工具,将黑蛮的项圈拆下来。看着这货扮相实在不雅,项庄从家里弄来了一件短裤,结果遭到畜生的断然拒绝。
“我要穿红色小裤子,印有小人那种。”
“有时间,叫我老婆进城时,给你买一打。”
项庄忍不住暗笑,老妖要穿AUTMAN,挺潮啊。
次日清晨,街心公园大槐树方向响起锣声。有人用小喇叭吼叫,隔着太远,听着像母鸡下蛋发出的声音。
当今已经进入了信息化时代,而马鞍村倒退一百年,光荣地回到了农耕社会。
在五洲国,手机基本上是人手一个,智障级的甚至达到两个以上。而马鞍的手机覆盖率,零!
外界已经淘汰的电视机、卫星天线,这里刚刚兴起。黑毛怪的视频,项诚也是从电视上看到的。
项诚老婆推开自家男人的咸猪手,骂骂咧咧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就招个临时工,至于这么早,坏了老娘的好事。”
项诚迷迷糊糊答道:“不是农场招临时工,而是招集猎人。”
“禁猎季,招猎人干什么?”
“抓黑毛怪啊。”
“你怎么知道?”
“昨晚的野猪是黑毛怪杀的。”
“加了一个班,就把你累得说胡话啦?”
婆娘穿上衣服,边走边梳头。农场招临时工,去迟了就没了。
有赚钱的路子,先去赚钱。自家的几亩薄田在附近,土地贫脊、水肥不足,早几天、迟几天也就那么回事。低微的产量还要分三份,主人家一份、野猪一份、山雀一份。
特别是野猪,不会因为主人家是猎人,就少来两趟。为了这事,项诚没少被村里人笑话。
大槐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女人。跟别的地方不同,这里的女人凑到一起,一个个捂着嘴,跟哑巴似的。不爱嚼舌头的女人,是这一带特产。至于原因,北关大学的民俗教授还在研究中。
治安所的苗警长站在警用皮卡车上,左手高举一张画像,右手拿着小喇叭哇哇叫。四名武装警察站在旁边,逼格拉满。
“马鞍的男人呢,是不是昨晚累趴了。叫他们起来,有大活……。”
七点以后,男人们在自家女人武力镇压下,终于现身。
昨晚的一阵风,将各家的天锅吹歪,接收不到电视信号。无事可做,只能早早上床睡觉。让人倍感觉意外的是,早熄灯、早休息,男人们却一个个哈欠连天。
“招十个人,带上猎狗去抓黑毛怪。抓到了,每人五百块钱。没抓到,减一天义务工。”
由于基础设施破败不堪,需要人手维护。官府拿不出钱,只能以法律的形势给农民摊派义工。五洲国成年人每人每年有二十个义工,可以花钱或者用个人所得税抵,一个义工一百五十块。
高收入者用税收抵,公务员、工薪阶层出钱,政策绕了一大圈,最终把义工黄马褂穿到低收入者身上。
项家兄弟是被家里的母大虫用棍棒砸出来的。
刚刚拿了黑老怪的野猪肉,隔天就去抓他,这是人干的事吗?
媳妇的话,让两人即刻闭嘴。
当一回母鸭子、走一回八字步、磨一回洋工,会死吗?
让项家兄弟没想到的是,其他猎人也是这么想的。一个小时,队伍仅仅走了两公里。气得苗警长头发冒烟,却又无可奈何。
自从来到马鞍后,黑蛮就放心自我了。跟黑石镇比,这里更加温暖,食物更充足,更有安全感。最主要的是,身体的不适感消失,晚上睡得格外安稳。
黑蛮长得人模猴样,生活习性更倾于雄性野兽,一辈子只干三件事:填饱肚子、睡觉、争夺交配权。
当然,野人的睡眠,跟正常人不大一样。睡上一觉最多一个小时,然后竖起耳朵倾听,平安无事接着睡,感觉到异样立即换地方。
日上三竿时,黑蛮听到从南边传来狗吠,立即从藏身之地起来,爬上高楼。五分钟后,看到了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项家兄弟。
随着一阵吆喝声,十多人将黑蛮所在的大楼围住。
黑蛮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是怎么暴露的?
之前在绿州跟无人机有过配合,知道是这玩意捣的鬼。他没纠结无人机在哪里,开始寻找逃生路径。
这是一栋临街六层建筑,最远的房子在三十米开外,近的也有十来米。中间有电线连接,离地约十米高,几十年没有人维护,上面缠满青藤。
抓起一块砖头,砸在电线上,弹了几下,感觉还有些力道。
“猴子在四楼。”
有人吼了一嗓子。
你才是猴子,你们全家都是猴子!
黑蛮被惹毛了,藏在窗户边上,砖头如雨点一般往下扔,砸得路面叭叭直响。发泄完后,立即偷偷来到楼梯口,埋伏起来。
空中有无人机,地面有十五个人,十二条狗。黑蛮现在跑路,无异于自投罗网。他得想办法先收拾掉一部分人,减轻负担。
让黑蛮失望的是,最先冲上来的,不是人,而是一条狗。畜生在主人的唆使下,一路跑,一路咆哮。
狗仗人势!
黑蛮大怒,在这条黄狗露头的一刹那,抡直了右臂,手中的砖头狠狠砸了出来。
呯……。
砖头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将狗头砸得稀碎。
三米之外的狗主人也不能幸免,被狗血溅了一身,碎砖在脸上划了道口子,人血、狗血混在一起。
无头狗尸连续翻滚,从四楼一直滚到一楼,污血撒了一路,让见惯了屠杀的猎人们目瞪口呆。
闻到同类的血腥味,一向凶狠的猎狗立即禁声,倒退着回到主人脚边,低声呜咽。
猎人们看到死狗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板砖砸下去,野猪也能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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