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落成的锦绣宫,雕梁画栋,朱漆的柱子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镂空的窗棂精致华美,晨光透过窗棂,如金色的丝线般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夏冬青斜倚在贵妃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莹润的玉佩,触手处,玉佩冰凉光滑。
她看着眼前这华丽的宫殿,却无心欣赏这一切,心思早已飘远。
她深知,那日小宫女的“无心之失”虽让她暂时稳固了地位,但皇后与华妃的报复,绝不会就此止息。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这玉佩都快被您盘出包浆来了。”贴身太监小顺子自幼就跟着夏冬青,对她忠心耿耿,他深知夏冬青在宫中的不易,所以总是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以便能及时为主子排忧解难。
此时他端着一盏新沏的雨前龙井,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脚下的软底布鞋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那茶盏中,茶水碧绿,还升腾着袅袅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茶香。
夏冬青回过神,接过茶盏,手指触碰到茶盏,能感觉到那微微的热度,她轻轻吹了吹,看着那泛起的涟漪,却无心品尝:“我在想,这后宫的风浪,何时才能真正平息。”
小顺子机灵地接口:“娘娘,奴才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只要您站稳了脚跟,那些风浪,早晚会过去的。”
“但愿如此吧……”夏冬青轻叹一声,眉宇间仍锁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
正当她心烦意乱之际,殿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姐姐,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淳儿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夏冬青心头的阴霾。
她连忙起身,脸上绽放出难得的笑容:“淳儿,你来了!”
淳儿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蹦蹦跳跳地进了殿,她的脚步轻快,裙摆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啪嗒”一声打开食盒,一股甜腻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那香气浓郁却不刺鼻,让人闻之顿感愉悦:“姐姐,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你尝尝!”
夏冬青看着那金黄酥软的糕点,色泽诱人,糕点上还点缀着些许细碎的桂花,心中一暖。
淳儿的天真烂漫,总能让她暂时忘却宫中的尔虞我诈。
“好,姐姐尝尝。”她拈起一块桂花糕,手指轻轻触碰,那糕点绵软,似乎轻轻一捏就会散开。
她轻轻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好吃吗,姐姐?”淳儿眨巴着大眼睛,满怀期待地问道。
“好吃,淳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夏冬青由衷地赞美道。
两人正说笑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嘈杂的声音中夹杂着脚步声和宫女太监们的低声交谈。
紧接着,华妃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傲慢与不屑的声音响起:“哟,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淳常在啊。怎么,不在自己宫里待着,跑到这锦绣宫来做什么?”
夏冬青心中一凛,暗道:来了!
她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衣衫摩挲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然后迎了出去。
淳儿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着裙摆。
只见华妃身着一袭华丽的织金孔雀纹旗装,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头戴金丝凤钗,凤钗上的珠宝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声沉重而有力。
曹琴默则紧随其后,一袭淡雅的衣裙,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臣妾参见华妃娘娘,襄嫔娘娘。”夏冬青恭敬地行礼,膝盖弯曲触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华妃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夏贵人如今可是圣眷正隆,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夏冬青连忙道:“娘娘说笑了,臣妾怎敢。”
“哼,谅你也不敢。”华妃说着,目光落在了淳儿身上,“淳常在,你不在自己宫里好好待着,跑到这锦绣宫来做什么?”
淳儿被华妃看得有些心虚,低声道:“臣妾……臣妾来找夏姐姐玩。”
“玩?”华妃挑了挑眉,“这宫里可不是玩的地方。夏贵人如今得宠,日理万机,哪有时间陪你玩?”
曹琴默也适时地插了一句:“淳常在,你可别忘了,夏贵人现在住的可是锦绣宫,和你那清冷的咸福宫可不一样。人家现在身份尊贵,哪还记得你这个昔日的小姐妹?”
淳儿年纪小,心思单纯,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也有些闪躲。
她偷偷地看了夏冬青一眼。
华妃见状,心中得意,继续煽风点火:“淳常在,你可别怪本宫多嘴。这宫里的人啊,都是见风使舵的。夏贵人如今得宠,自然是想巴结都来不及。你呀,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淳儿的眼眶开始泛红,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嘴唇都被咬得泛白。
夏冬青看着淳儿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
这分明是华妃和曹琴默的离间计,可偏偏淳儿年纪小,最容易受人挑拨。
她能感觉到,淳儿对她的信任,正在一点点地崩塌。
这锦绣宫内,原本温馨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空气仿佛都变得浓稠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夏冬青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淳儿,你……”夏冬青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她知道此时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决定自己和淳儿的关系,也关系到自己在宫中的处境,她必须谨慎应对。
她害怕自己说得越多,反而越描越黑。
就在这时,华妃突然冷笑一声,那笑声尖锐刺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怎么,夏贵人这是心虚了?被本宫说中了心思,无话可说了?”
曹琴默也跟着附和道:“夏贵人,您可别怪华妃娘娘说话直。这宫里的人心,可都是隔着肚皮的。您如今得宠,自然是风光无限。可若是哪天失了宠……”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夏冬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能感觉到空气进入鼻腔的凉意。
越是解释,越是显得自己心虚。
她微微一笑,看着淳儿,用一种极其温柔,却又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说道:“淳儿,若是你当真怀疑姐姐,那不如……”夏冬青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笑着对淳儿说:“淳儿,若是你当真怀疑姐姐,那不如……”她故意顿了顿,让这句未完的话在空中悬着,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瞬。
淳儿的眼中满是不解和困惑,她看着夏冬青,嘴唇微微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华妃和曹琴默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似乎已经认定夏冬青无话可说,只能认输。
夏冬青却继续说道:“不如,现在就搬回原来的住所,只要淳儿还能像以前一样常来找我玩就行。”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静默,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华妃和曹琴默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夏冬青的这番话显然出乎了她们的预料。
淳儿更是愣住了,她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姐姐,你……真的愿意搬回去?”淳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显然没想到夏冬青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夏冬青微微一笑,“如果你觉得我在锦绣宫疏远了你,那姐姐就搬回去,每天陪你玩,好不好?”
淳儿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终于忍不住扑上前,抱住了夏冬青,夏冬青能感觉到淳儿身体的颤抖:“姐姐,我……我刚才只是被华妃娘娘和曹琴默的话吓到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夏冬青轻抚着淳儿的背,那柔软的布料触感细腻,柔声安慰道:“傻孩子,姐姐怎么会怪你呢?我们的心是相通的,这些小风小浪,算得了什么?”
一旁的小顺子见状,突然开口道:“娘娘,奴才有一事相告。”
夏冬青示意他继续说,小顺子便将之前看到曹琴默在淳儿面前使坏的事说了出来:“奴才那天无意间看到,曹琴默娘娘派了一个小太监在淳常在宫里传话,说夏贵人得宠是因为不择手段,还故意在淳常在面前贬低娘娘您。”
小顺子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封被捏皱的纸条,交给夏冬青,纸条发出“沙沙”的声响。
夏冬青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句挑拨离间的话,字迹明显是曹琴默的。
华妃和曹琴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们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华妃勉强挤出一抹冷笑:“这小小的把戏,也敢拿出来抖?”
“华妃娘娘,曹琴默娘娘,你们以为这样做就能离间我们吗?”夏冬青冷冷地说道,“不但离间不了我们,反而让本宫看清了你们的真面目。”
华妃和曹琴默对视一眼,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皇帝的声音:“夏贵人,淳常在,你们在吗?”
夏冬青心中一凛,示意小顺子和淳儿不要慌张,从容地迎了出去,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走进殿内,目光扫过殿内的众人,停在了夏冬青手中捏着的纸条上。
他接过纸条,迅速扫了一眼,眉头紧皱。
“华妃,曹琴默,你们可知罪?”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华妃和曹琴默忙不迭地跪下,膝盖触地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华妃强辩道:“启禀皇上,臣妾并不知情,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
曹琴默也急忙道:“皇上明鉴,臣妾绝不敢做这种事。”
皇帝冷哼一声:“你们枉费心机,不仅离间宫中的姐妹情谊,还妄图挑拨朕的心腹。曹琴默,你禁足一月,以示警戒。”
曹琴默脸色苍白,低声道:“臣妾领旨。”
接着,皇帝又看向华妃:“华妃,你身为贵妃,更应以身作则。如今却做出这等事,朕甚为失望。你回去好好反省,若再有半分不妥,朕绝不轻饶。”
华妃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敢反驳,只能低声道:“臣妾领旨。”
皇帝转而对夏冬青说道:“夏贵人,你处理得当,朕心甚慰。淳常在,你也是一个好孩子,以后不要被这些挑拨离间的谗言所惑。”
淳儿连忙谢恩:“臣妾谨记皇上教诲。”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锦绣宫。
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但夏冬青的心中却并未放松。
她看着宫殿外摇曳的花枝,花枝依旧在风中摇曳,仿佛这宫中的争斗从未停止,只是这锦绣宫似乎又多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沉静,心中默默思索着:华妃等人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阴谋,也许会更加棘手。
“淳儿,”夏冬青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舍,“我们的情谊,绝不会因为这些小人的挑拨而动摇。但你要记住,宫中的险恶,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淳儿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姐姐,我明白。”
夏冬青微微一笑,拉起淳儿的手,朝着殿外走去。
而她的心中,却在默默盘算着下一步的应对之策,决心不让任何阴谋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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