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青踏出承乾宫,午后那明晃晃的阳光如利剑般刺眼,可她却感到一阵阵寒意如冰蛇般从脚底蜿蜒升起,直透心窝。
自从那日在御花园险些被扣上与果郡王私通的帽子,她便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宫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她深知,自己早已成为各方势力眼中钉,肉中刺。
“贵人,甄嬛小主那边差人来请,说是……有要事相商。”小宫女青儿一路小跑过来,脚步慌乱,话语中透着一丝紧张的颤抖,那声音在寂静的廊道里格外清晰。
夏冬青心头一紧,甄嬛?
这个时候?
她与甄嬛虽有几分交情,但远未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直觉告诉她,这趟只怕是凶多吉少。
“走吧。”夏冬青定了定神,面上不动声色,带着郝静宜往甄嬛的碎玉轩走去。
才刚踏入碎玉轩的院门,夏冬青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平日里热闹的宫殿,此刻却静得有些诡异,连鸟儿的啼鸣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碎玉轩里平日里娇艳的花朵此刻仿佛也失了颜色,那精美的宫灯摇曳着,昏黄的灯光在微风中闪烁不定,却照不亮这满是阴谋的宫殿。
几个宫女太监低着头,神色慌张,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他们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扭曲。
殿内,甄嬛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她身旁,站着一个夏冬青从未见过的太监——小全子。
“夏贵人,你可知罪?!”小全子突然尖着嗓子喊道,那声音尖锐得如同划过玻璃的利刃,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夏冬青心中一沉,面上却依旧冷静:“公公此话何意?本宫何罪之有?”
小全子冷笑一声,指着夏冬青说道:“你还敢狡辩!你曾指使奴才,在一位有孕嫔妃的饮食中下毒,意图谋害皇嗣!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夏冬青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她劈得外焦里嫩。
她瞬间在心中感叹后宫的险恶,快速推测着这必定是皇后和华妃的毒计,谋害皇嗣,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胡说八道!”郝静宜忍不住怒斥道,声音中带着愤怒与急切,“我家主子从未做过这种事!你这奴才,血口喷人!”
“放肆!这里哪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小全子厉声呵斥,随后又转向夏冬青,“夏贵人,你若现在认罪,或许皇上还能念在你侍奉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否则……”
“否则如何?”夏冬青冷冷地打断他,声音如同寒冬的冰块,“公公怕是忘了,本宫也是皇上亲封的贵人,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沉重而有节奏,皇后与华妃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华妃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哟,这不是夏贵人吗?怎么,做了亏心事,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那声音娇嗔却又带着嘲讽,在殿内回荡。
皇后则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缓缓开口:“夏贵人,本宫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唉,谋害皇嗣,这可是大罪啊!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必须秉公处理,绝不姑息!”
甄嬛见状,急忙起身为夏冬青辩解:“皇后娘娘,此事疑点重重,还请娘娘明察!夏贵人绝不是这样的人!”
皇后瞥了甄嬛一眼,淡淡说道:“甄嬛,你与夏贵人交好,难免有所偏袒。但此事关系重大,本宫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
一句话,便将甄嬛的辩解堵了回去。
周围的嫔妃们也开始窃窃私语,那细碎的声音如同嗡嗡的苍蝇,看向夏冬青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与鄙夷。
“她平日里就一副清高的样子,没想到竟如此歹毒!”
“就是,连皇嗣都敢下手,真是丧心病狂!”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那些恶毒的言语,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向夏冬青的心脏。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为敌。
宫殿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胸口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死死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
那些怀疑、鄙夷的目光,如同无数座大山,压得她几乎站立不稳,双腿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拖入深渊,永世不得超生的景象。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那疼痛让她清醒,告诉自己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夏冬青死死盯着小全子,脑海中却飞快闪过自己入宫以来的种种,试图搜寻出一丝关于小全子的记忆。
“你……”夏冬青再次开口,声音干涩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小全子,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的眼睛!”
小全子身子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夏冬青的目光。
他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发白的指节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夏冬青步步紧逼,声音如同寒冬里的冰凌,刺入小全子的心底:“你可还记得,去年冬天,你老家的母亲身患重病,是谁派人送去了银两和药材?你可还记得,你弟弟在乡下与人起了争执,险些被打死,是谁出面摆平了此事?”
小全子猛地抬起头,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夏冬青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宫知道,你是个孝子,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并非出自本心,而是受人胁迫,对不对?”
小全子的心理防线,在夏冬青的话语中,一点点崩溃。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贵人明鉴!奴才……奴才都是被逼的啊!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她们……她们抓了奴才的家人,逼奴才污蔑贵人!奴才若是不从,奴才的家人……就没命了啊!”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殿内顿时嘈杂起来,众人的惊呼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
华妃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小全子,你竟敢胡说八道!本宫何时逼迫过你?你这是污蔑!污蔑本宫!”
皇后也沉下脸来,冷冷地说道:“小全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污蔑本宫和华妃,可是死罪!”
然而,小全子已经豁出去了。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决绝:“奴才说的句句属实!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为了扳倒夏贵人,不惜拿奴才的家人做要挟!奴才……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他转向夏冬青,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贵人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今日奴才以死谢罪,只求贵人能保奴才家人平安!”
说完,他猛地起身,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拦住他!”夏冬青惊呼一声。
郝静宜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小全子拦了下来。
小全子被制住,仍旧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喊道:“让我死!让我死!我不能对不起贵人!我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通传:“皇上驾到——!”那声音悠长而响亮,在宫殿外回荡。
众人连忙跪倒在地,迎接圣驾。
皇帝大步走进殿内,面沉如水,脚步沉稳而有力。
他扫视了一圈,目光在夏冬青、皇后、华妃和小全子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小全子身上。
“小全子,你刚刚说的话,可都是真的?”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能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小全子浑身颤抖,却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回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奴才愿遭天打雷劈!”
皇帝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他缓缓地转向皇后和华妃,声音冰冷得如同从地狱里传来:“皇后,华妃,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皇后和华妃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小全子竟然会临阵倒戈,将她们的阴谋全部抖了出来。
“皇上……臣妾……臣妾冤枉啊!”华妃试图辩解,却被皇帝厉声打断。
“冤枉?你们当朕是傻子吗?!”皇帝怒吼一声,一脚踢翻了身旁的茶几,那“哐当”一声巨响在殿内回荡,“来人!将华妃降为答应,禁足翊坤宫,非诏不得出!皇后御下不严,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月!”
圣旨一下,华妃顿时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皇后虽然没有被废,但也被削去了大部分权力,几乎被打入了冷宫。
皇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夏冬青身上。
他走上前去,亲自将夏冬青扶了起来,语气温和了许多:“冬青,让你受委屈了。”
夏冬青眼中含泪,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臣妾谢皇上还臣妾清白。”
皇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朕都看在眼里。朕答应你,以后,朕会好好补偿你。”
说完,他下令赏赐了夏冬青许多珍宝,并晋升她为嫔,以示安抚。
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了。
夏冬青站在碎玉轩的门口,望着远方。
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复杂而沉重。
甄嬛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姐姐,你没事吧?”
夏冬青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甄嬛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姐姐,以后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在这后宫中,活下去。”
夏冬青望着甄嬛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华妃娘娘,哦不,华答应,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娇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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