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延禧宫中灯火摇曳,昏黄的灯光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夏冬青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块新制的云锦料子。
这料子触手生凉,丝丝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如月华般流淌着淡淡的光泽,那光泽在灯光下隐隐闪烁,是内务府刚送来的,说是最适合裁剪新衣,以备下一次宫廷盛宴之用。
“这料子真不错,静宜,你说我做成什么款式的衣裙好呢?”夏冬青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得的轻松,在静谧的宫殿中回荡。
自打入宫以来,她像是在走钢丝,步步惊心,能喘口气的时候少之又少。
可这难得的轻松,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无情地打断了。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贵人!贵人!出事了!”小顺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一张脸吓得煞白,额头上满是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明显的惊恐。
夏冬青心中“咯噔”一下,猛地坐直了身子,手中的云锦料子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嘶啦”声,那声音在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顾不上心疼,急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小顺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厉害,身体也止不住地哆嗦:“奴才……奴才方才听说,淳常在在御花园……捡到了一个香囊……”
“香囊?”夏冬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香囊怎么了?”
“那香囊上……绣着贵人的名字……里面……里面还装着一些……诅咒之物……”小顺子说到最后,几乎要哭出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夏冬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将她冻僵,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诅咒之物?
这宫里头,除了巫蛊之术,还能有什么
这分明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香囊呢?现在在哪里?”夏冬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颤,连带着手指也有些微微发抖。
“被……被华妃娘娘和襄嫔娘娘拿走了,说是要去皇后娘娘那里告状……”小顺子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夏冬青的心上。
华妃!曹琴默!又是她们!
夏冬青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随着呼吸起伏。
她早该料到,这后宫之中,风波永无宁日。
安陵容才刚被禁足,她们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只是,这次的手段,未免也太狠毒了些!
“走,去皇后娘娘那里!”夏冬青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眼神变得格外锐利。
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夏冬青起身,快步走出延禧宫。
一路上,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更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氛围。
她的心情格外沉重,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脚步匆匆却又带着坚定。
景仁宫中,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皇后端坐在上首,面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和不悦。
华妃和曹琴默一左一右站在下方,脸上都带着得意的笑容,华妃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挑衅,曹琴默则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淳儿则跪在地上,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们做主啊!”华妃的声音尖锐刺耳,打破了殿内的沉默,那声音如同利刃一般划破寂静的空气,“这夏贵人,实在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宫中行巫蛊之事,诅咒后宫众人!这等恶毒之人,若不严惩,岂不是要让后宫人人自危?”
曹琴默也跟着帮腔,微微欠身,声音娇柔却又带着几分狠劲:“是啊,皇后娘娘,这香囊可是淳常在亲手捡到的,上面绣着夏贵人的名字,里面还装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夏贵人,分明是心怀不轨,想要谋害后宫姐妹啊!”
皇后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淳儿身上,眼神中带着审视:“淳常在,你来说说,这香囊,到底是怎么回事?”
淳儿抬起头,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毫无血色,她怯生生地看了看华妃和曹琴默,又看了看夏冬青,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臣妾……臣妾是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捡到这个香囊的……当时,臣妾只是觉得这香囊好看,便捡起来看了看……谁知道……谁知道里面竟然装着那些东西……”
“你胡说!”华妃厉声喝道,双手叉腰,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愤怒,“这香囊分明就是夏贵人的!你还敢替她狡辩?”
淳儿被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身体蜷缩成一团。
夏冬青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冷笑连连,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
这些人,还真是会演戏啊!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只是,她们以为这样就能扳倒她吗?
“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夏冬青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声音清脆而坚定,“这香囊根本就不是臣妾的!臣妾从未见过这个香囊,更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
“陷害?”曹琴默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夏贵人,你这话可就说得太轻巧了!这香囊上绣着你的名字,又是在御花园里捡到的,除了你,还能有谁?难不成,这香囊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曹琴默,你不要血口喷人!”夏冬青怒视着她,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双手紧握成拳,“这香囊是不是我的,你心里最清楚!你和华妃联手陷害我,不就是想把我赶出这后宫吗?”
“夏冬青,你休要胡言乱语!”华妃也变了脸色,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本宫与襄嫔,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夏冬青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愤怒和委屈,“倒是你们,一个个心怀鬼胎,巴不得我早点死!我告诉你们,我夏冬青,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殿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几乎一触即发,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
皇后看着争吵不休的几个人,只觉得一阵头疼,轻轻揉了揉眉心,眉头紧皱。
她揉了揉眉心,沉声说道:“够了!都给本宫闭嘴!”
皇后发话,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夏冬青站在那里,孤立无援,她紧紧地咬着嘴唇,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身体微微颤抖。
她在这宫中,无依无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压垮。
“都先回去吧,此事本宫会详查。”皇后疲惫地挥手,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夏冬青抬起头,看向皇后。可皇后的脸上并无表情,眼神冷漠。
“夏贵人,”曹琴默那令人厌烦的声音又响起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微微歪着头,眼神中满是挑衅,“香囊上的绣工,似乎有些眼熟……”夜幕笼罩下的景仁宫,灯火通明却透着森冷,灯光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苍白。
皇后疲惫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都先回去吧,此事本宫会详查。”
夏冬青的心却如坠冰窟,这轻飘飘的“详查”二字,能查出什么?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真相往往被权力掩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一事禀报。”夏冬青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落在了那个精致的香囊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皇后揉着眉心,有些不耐烦,眉头皱得更紧了:“何事?”
“臣妾斗胆,想仔细看看这个香囊。”夏冬青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语气坚定而沉稳。
皇后略一沉吟,便同意了。
太监将香囊呈了上来,夏冬青接过,细细端详。
香囊呈椭圆形,颜色鲜艳夺目,以大红色为底色,上面绣着金色的鸳鸯戏水图案,栩栩如生,针脚细密,用料考究。
一股淡淡的香味钻入夏冬青的鼻腔,那香味清幽淡雅,这香味……她猛地想起,前几日曹琴默来延禧宫时,身上就带着这种香味!
“这香囊的绣工,似乎有些眼熟……”夏冬青的目光扫过华妃和曹琴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嘲讽,“这种双面绣的技法,若是臣妾没有记错,是华妃娘娘宫中绣娘的独门绝技吧?”
华妃脸色一变,强作镇定,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手抖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这宫里会双面绣的绣娘多了去了,夏贵人怎能断定就是本宫宫里的?”
夏冬青没有理会华妃的狡辩,继续说道:“这香囊上的丝线,也颇为特别。这种冰蚕丝,色泽莹润,触感冰凉,臣妾记得,前几日曹琴默襄嫔来延禧宫时,身上所穿的衣裳,用的便是这种丝线。”
曹琴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她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眼神闪烁,却不敢直视夏冬青的目光,身体微微颤抖。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华妃和曹琴默身上。
她们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精彩纷呈。
皇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已然明了。
这华妃和曹琴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竟然敢在宫中行如此龌龊之事!
“华妃,曹琴默,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皇后语气冰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不满。
华妃和曹琴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身体瑟瑟发抖。
她们知道,这次是栽了!
“皇后娘娘饶命!臣妾……臣妾只是一时糊涂……”华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身体伏在地上,不停地抽泣。
曹琴默也跟着跪下,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皇后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皇后冷冷地看着她们,心中虽然恼怒,却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毕竟,华妃是年羹尧的妹妹,曹琴默也有一定的势力,若是处置得太重,难免会引起朝堂上的动荡。
“念在你们初犯,这次就饶了你们。罚你们二人跪祠堂三日,好好反省己过!”皇后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华妃和曹琴默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夏冬青看着她们狼狈的模样,心中并没有多少得意,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众人散去,景仁宫恢复了平静。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夏冬青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深邃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她不知道下一个敌人会从哪里冒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宫中生存多久。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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