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欣…醒醒，我们到了。”
睁开眼，是熟悉的脸。
这是原欣第一次见到海，无法言说的广阔。光着脚踩在暗黄的沙砾上，细软绵密却又冰凉的触感延伸到心底，又逐渐蔓延开来，酥酥痒痒。
“你好像很喜欢月亮？”骆阳望向海岸线那弯将升未升的月，语气是难得的认真。
“嗯，小时候妈妈说月亮会一直陪着我长大。”
“其实……太阳也可以的。”骆阳的声音极轻，很快便融进风里。
“什么？”
“海水真凉。”
“是啊。”原欣轻轻闭上眼，感受到胸腔被灌满了咸湿的海风。
“谢谢你，阿阳。”
骆阳闻言一愣，随即又开起了玩笑，“以身相许我也不介意。”
原欣瞥了她一眼：“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骂我。”
“没有。”
“你骂了！”
“你自己猜的！”
斗嘴渐渐演变成打闹，在柔软的沙滩上，在一望无际的海岸。在那一弯新月的映照下，两个少女追逐嬉戏，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被海浪悄悄收藏，又缓缓带向远方。
“哎呦！”一个踉跄，骆阳栽倒在沙滩上，刚准备起身却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怎么了？”原欣见状赶忙伸手准备扶她起来。
“没事，让我躺会儿就好了。最近熬夜熬多了。”
骆阳索性闭上双眼，直接平躺在沙滩上。
“少熬夜。”
“嗯，记住了。”
原欣望向静静躺在自己身边的少女，灵动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柔和的轮廓。
阿阳一直都很好看。
和这样耀眼的人在一起久了，原欣都快忘了自己本来的模样。她抬手抚上脸颊，几颗新长出的痘痘瞬间灼得她指尖疼痛难忍。
阿阳，我又该怎么留住你呢。
2017.12.24
“原欣！下雪了！”
一节沉闷的晚自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一张悄然而至的纸条。
简单几个字却让原欣鼻头一酸，一时间竟有了想哭的感觉。
“嗯，下雪了。”
“我很喜欢雪。”
“那放学一起出去看看吧。”
“好！”
涂涂改改好一会儿，骆阳还是把自己最近刚学会的颜文字画上去了。原欣看到会高兴的吧，毕竟自己画的这么可爱。
放学铃一响，大半的同学都跑出去看雪了。南方的雪不是那么常见，每次出现都像个惊喜。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映着教学楼外暖黄的灯光，像极了电视剧里男女主互相表明心意的浪漫场景。
“原欣，看！”骆阳伸出手，任由漫天雪花落在她的掌间，趁那点点冰凉还未消融之际，赶忙呼唤着原欣。
“来了。”虽说已经下雪了，可走廊却没有想象中冷。
“未若柳絮因风起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骆阳正仰头望着天空，黑漆漆的夜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
“以后每年我们都要一起看雪，好不好？”骆阳转而侧身看向原欣，目光难掩热切。
“好。”这样的回答既干脆又利落。
“我也有个要求。”
“我答应！”
原欣立刻就笑了，“你都不问是什么吗？”
“不问，我答应。”
可能平时爱玩闹的形象让人觉得不够严肃，所以每当她认真起来的时候却显得更有分量。
下一秒，原欣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将近一头的人慢慢，慢慢地靠过来，直至自己的脸贴近对方的脖颈时才僵硬地停住。
“好冷啊，可以抱一下你吗…”骆阳的嗓音变得有些哑，在失去平时清透的感觉后倒多了几分沉稳。
没等最后一个字说完，原欣就拥住了面前的人。她说过，想在某个失温的冬天遇见一个恒温的拥抱。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骆阳从来都是那个有心人。
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冬季校服也能感受到的温度让原欣不禁眼眶一红，她太想哭了，但并不想弄脏骆阳的衣服。
在父母离世后，她依靠仅有的存款独自生活。恐惧，麻木，焦头烂额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着，妈妈说过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活着才有出路，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放弃，无论是学业还是生活，她都不要放弃。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的坚持，否则她错过的远不止前途，还有可以带给她希望的人。
感觉到怀中女孩那微微颤动的双肩后，骆阳装作漫不经心般开口道：“本来明天就打算洗校服的，所以就算被某人的眼泪先洗一遍也没关系哦！”
“骆阳，如果我们……”
还未说完，骆阳忽然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怎么了？着凉了吗？”原欣之前只觉得骆阳是天生的皮肤白，可最近才发现其实她的唇也没什么血色。
“小事，我一到冬天就这样，都习惯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我说我们回去吧，有点冷了。”说着，便自然地挽住骆阳的胳膊，被挽的人看起来倒很淡定，如果通红的耳根没有将她出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