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碎片拼成的微型门后，传来星河的低语。
洛星辰从昏迷中苏醒，鼻腔里残留着青铜灼烧后的锈腥味。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皮肤下的数据流光比以往更加躁动，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代码闪烁。
地下空间已沦为废墟。
青铜巨鼎的残骸散布在四周，黑色黏液干涸成蛛网纹路。老鬼靠在墙角，机械躯干裂开数道缝隙，电子眼的光晕暗淡如风中残烛。
不远处，雷震子蜷缩成一团，刺猬头少年十指间偶尔迸出几缕不受控的电弧，在空气中发出“噼啪”的爆响。
悬浮在爆炸中心的那扇微型青铜门——还在。
巴掌大的门扉静静浮于离地半米处，门缝里流淌出的不再是数据流，是某种更为古老的、带着星砂质感的光雾。
洛星辰伸手触碰，星盘投射出一段全息警告：
【检测到时空褶皱】
【物理躯体通过概率：0%】
【数据化意识体通过概率：37.6%】
“别碰它……”老鬼的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那东西……会吃人……”
洛星辰缩回手时，指尖已经半透明化，皮肤下的血管隐约显现出青铜色的微光。
“父亲跳进去前说了什么？”他跪坐在老鬼身旁，从废墟里扯出半截电缆，试图为对方紧急供电，“‘真正的归墟’是什么意思？”
老鬼的电子眼闪烁两下，调出一段模糊的影像——那是他机械义体自带的记录功能拍摄的最后画面：
洛天阳坠入鼎中的刹那间，黑色黏液分层，露出底部七个旋转的星图。每个星图中央都隐约可见一个被锁链缠绕的人形轮廓。
“商周青铜鼎……只是仿制品。”老鬼的嗓音沙哑，“真正的归墟……是星空本身。”
雷震子抽搐了一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妈的……又想不起来了……”他的手指在地面划动，电流焦痕组成一串坐标数字：1121N，14212E
“这是……”洛星辰瞳孔骤缩，“马里亚纳海沟？”
“我最后的记忆碎片……”雷震子抬起头，没有瞳孔的眼中泛起涟漪，“天穹集团……在那里打捞过东西……”
老鬼剧烈咳嗽，机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菜鸟……听好……”他扯开胸腔装甲，露出核心能源槽——里面藏着一枚刻有八卦纹路的青铜芯片。
“这是我的……保险程序。”他将芯片塞进洛星辰，“如果‘门’的另一边有……初代诛神者……把它给他们看……”
洛星辰紧握芯片，触感冰凉如墓穴中的陪葬品。他想追问，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
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坍塌！
“西王母的残党……天穹集团的清剿部队……”老鬼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他，“走！”
雷震子拽住洛星辰的胳膊，电弧在两人之间噼啪作响：“我能短程传送……但带不了他！”
混凝土碎块如雨砸落。
洛星辰最后看了一眼老鬼——那个曾背叛父亲又赎罪的男人，此刻安静地靠在墙角，电子眼定格在青铜门的画面上，嘴角竟带着一丝释然。
“下次……”老鬼的声卡已经损坏，但唇语清晰可辨，“……记得叫我。”
强光爆闪。
洛星辰只觉身体被撕成无数电子微粒，又在下一秒重组。他跪倒在某条阴暗的小巷里，雷震子瘫在旁边呕出带电流的血沫。
“操……记忆又丢了一块……”少年痛苦地抓着头发，“刚才那老头是谁来着？”
洛星辰没有回答。他摊开手掌，八卦芯片与青铜钥匙静静躺在掌心，星盘跳出一条新消息：
【弹幕紧急通讯请求】
【发信人：数据哪吒】
他点击确认，空气中立刻炸开一片像素雪花，组成哪吒模糊的虚影。
数据构成的少年比机械体更加不稳定，身体边缘不断有代码脱落。
“菜鸟！”数据哪吒的声音时断时续，“我攻破了天穹集团的备份服务器……他们所有研究都指向海沟里的某个物体……但更紧急的是……”
虚影分裂成两半，另一半显示出某个直播间的画面：
密密麻麻的弹幕中，夹杂着越来越多诡异的文字：
【刚才主播挥剑时我居然闻到檀香味】
【不是我眼花？屏幕里西王母对我笑了】
【家人们谁懂啊突然会写甲骨文了】
“观众被污染了！”数据哪吒的影像剧烈抖动，“那些弹幕……正在成为新的‘神话锚点’！”
星盘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集体意识异变率：29%】
【警告：当数值超过50%，现实壁垒将穿孔】
雷震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所以现在兵分两路？你去海沟找真归墟，我处理弹幕污染？”
“你？”洛星辰皱眉，“你的记忆……”
“正因如此才适合。”少年扯开囚服领口，露出锁骨处发光的电磁线圈。
“我可以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混进直播间当水军……反正明天就会忘记今天的事。”
数据哪吒插话：“有个坏消息……西王母的残存数据正在重组，她需要……”
干扰声淹没了后半句。
虚影溃散前，洛星辰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肉身”、“海沟”、“七日之内”。
三天后，马里亚纳海沟外围。
洛星辰站在偷来的潜水器内，透过舷窗看向深渊。
人类科技的灯光照亮前方百米，再往下便是永恒的黑暗。
星盘漂浮在控制台上，显示着令人不安的数据：
【检测到高浓度神话粒子】
【深度10900米处有青铜反应】
潜水器剧烈震动！
仪表盘疯狂闪烁，声呐屏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正在上升的物体。
那不是潜艇或生物——它的轮廓方正，边缘有熟悉的青铜纹路。
“怎么可能……”洛星辰瞪大眼睛，“一座……鼎？”
最最恐怖的是，鼎口处站着一个人影。
纤瘦，长发，披着残破的羽衣。
西王母的人间体仰起头，腐烂与完美的半张脸同时露出微笑。
她手中握着某物，在探照灯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另一把青铜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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