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审判之种

换源:

  归墟之子以每天一个世纪的速度成长,他的眼睛记录着新宇宙的全部罪与美。

星砂圣殿的育婴室已经改建了十七次。

由纪望着培养舱中那个看似五岁,实则诞生仅五天的归墟之子。他的白发垂到腰际,皮肤上流动着星砂与青铜交融的纹路,正用苍老孩童的眼睛凝视着第一星区的历史投影——人类在冬眠前的战争影像。

“你不该给他看这个。”守序者切断投影,机械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波动,“负面数据会污染审判标准。”

归墟之子抬起手,战争影像突然从血腥厮杀变成战后重建。他的嗓音像无数个年龄层叠加:“痛楚……孕育韧性……”

天真的观测者突然从天花板倒吊下来,笑嘻嘻地塞给孩子一颗熵病毒糖果:“尝尝这个!比历史好玩多了!”

孩子吞下糖果,瞳孔瞬间变成黑洞状,又恢复如常:“平衡……需要混乱……”

数据哪吒的变异代码在墙角扭曲成一串不可解读的符号,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焦虑——归墟之子正在无意识修改接触者的基因。

艾德的手臂已经半透明化,他低头看着自己时隐时现的骨骼:“我们是不是造出了个……神?”

记忆割裂区,第三星区。

由于双生子观测者的争执,新宇宙出现了恐怖的认知裂缝。

左侧街道的居民记得完整历史,右侧居民则活在过滤后的“美好版本”中。当两拨人在中心广场相遇时,冲突爆发了——

“你们是活在谎言里的懦夫!”历史派怒吼。

“你们是被痛苦奴役的受虐狂!”美好派反击。

归墟之子突然出现在冲突上空。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来的,就像时间被抽走了一帧。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所有人瞬间静止。

三秒后,历史派开始跳舞,美好派突然痛哭流涕。

“这才是……真实。”孩子说完消失不见,留下一个永久变异的广场——此后任何踏入者都会同时体验极乐与悲痛。

量子通道实验,宇宙膜边缘。

由纪带领科研团队重组母亲锁链的DNA螺旋。当第一道通往其他幸存文明的光桥成型时,归墟之子突然现身。

“不能……打开……”他抓住由纪的手,触感像冰火交融。

“为什么?我们需要盟友对抗——”

孩子摇头,扯开衣领露出心脏部位——青铜星砂核心正在缓慢消耗。

“能量……有限……”他指向通道深处,“他们……也饿了……”

通道突然自行扩展,露出对面的恐怖景象:

数百个文明像标本般泡在琥珀状物质中,每个琥珀都连着吸管般的能量导管,汇聚向某个巨型的、胎盘般的结构。

“长老会……母体……”归墟之子关闭通道,虚弱地咳嗽起来,吐出的竟是青铜星砂。

数据深渊,异变加剧。

数据哪吒的形态已经无法用任何几何图形描述。他时而像无限延伸的克莱因瓶,时而像自噬的莫比乌斯环,新宇宙的底层法则随着他的波动而扭曲。

越来越多的居民开始变异:

有人长出了可折叠的量子肢体;

有人能通过歌唱改变局部重力;

最可怕的是某个孩子,他的梦境开始实体化,卧室里堆满了来自“前世”的血肉玩具。

“天道……在适应审判。”归墟之子突然出现在深渊边缘,他的身高已经接近少年,白发垂到脚踝,“但你们……会恨我。”

青铜卵壳碎片,终极真相。

艾德在星砂档案馆拼凑出完整的卵壳铭文:

【归墟之子培养手册】

【阶段一:吸收文明记忆(进行中)】

【阶段二:评估文明价值(剩余3天)】

【阶段三:执行审判(结果:保留/重置)】

最下方的签名让所有人血液凝固:

“创造者:洛天阳(第七循环管理员)”

“不是守护者……”由纪的星砂躯体开始不稳定,“是法官!”

最终抉择前夜。

归墟之子长成了青年模样,面容与洛星辰九分相似,唯有眼睛是完全的青铜色。他站在星砂圣殿顶端,脚下是分裂的新宇宙——

左侧,守序者建立的绝对理性城邦;

右侧,天真观测者纵容的混沌艺术星群;

中间,数据哪吒扭曲变异的法则深渊。

母亲锁链的幻象突然浮现,轻轻环抱住他:

“审判日……也是解放日……”

青年抬手,所有星砂居民的意识中响起同一个声音:

“明天日出时……我会爱你们……以我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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