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棚的稻草褥子硌得林尘舟后腰生疼，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那声音却突然变重，像有人拿细砂纸在磨骨头。
他猛地睁开眼，月光透过棚顶的破洞漏下来，照在灵田方向——原本整整齐齐的青芽药苗，此刻正随着某种蠕动的节奏簌簌摇晃。
系统说的灵虫...他喉咙发紧，翻身时撞翻了装水的陶碗。
冷水泼在脚背上，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这才注意到脚边的泥缝里，不知何时爬出了指甲盖大小的灰褐色虫子，正顺着他的草鞋往上爬，触须扫过脚踝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来了！他一把扯下腰间的乾坤扫帚，扫帚柄上的符文在夜色里泛着微光。
这是前日系统奖励的任务道具，当时他还嫌打扫灵田的扫帚太普通，此刻却觉得这扫帚比什么法器都亲。
灵田方向的沙沙声突然变成了成片的啃噬声，林尘舟冲出去时，月光下的药田已经成了虫海。
灰褐色的虫群像涨潮的海水，所过之处药苗根茎断裂，只留下白生生的断茬。
他数了数，最外围的三亩灵田已经被啃得只剩泥土，虫群正朝着中间的千年竹根草涌去——那是外门这个月要上贡的主药。
李大娘！他掉头往守夜棚跑，门框撞得吱呀响。
李大娘正裹着灰布被打盹，听见动静坐起来，稀疏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边：小娃娃折腾什么？
虫灾！
灵虫把药苗啃了！林尘舟拽她的袖子，手腕却被她布满老茧的手拍开。
李大娘摸过床头的旱烟杆，吧嗒点着：灵田守了三十年，虫灾我比你懂。
上个月刚撒过驱虫粉，哪来的虫——
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林尘舟转头，正看见一只巴掌大的虫子撞在窗纸上，灰褐色的甲壳擦下一片碎末。
李大娘的旱烟杆当啷掉在地上，她扑到窗边掀开帘子，月光下的虫群已经漫过了半块灵田，像条正在蠕动的毯子。
我的竹根草！她踉跄着要往外冲，却被林尘舟拦住。
少年的掌心还沾着刚才捏死的虫尸，黏糊糊的：您去了也没用，我有办法！
他拽着李大娘退到棚子侧面，从怀里摸出两张黄符——这是系统新手礼包里的驱虫符，原本他还嫌低级，此刻却觉得比什么都金贵。您记不记得东边的废弃水渠？他指着灵田边缘的荒沟，虫群喜阴，我引它们过去，您守着竹根草那块！
李大娘盯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自己那在南域城当学徒的孙子。
那孩子去年写信说，跟着掌柜的学算账，眼睛也是这么亮的。
她咬咬牙，抄起墙角的锄头：我守着，你要是敢耍花样——
耍花样的早被虫吃了！林尘舟倒转扫帚，符文突然发出幽蓝光芒。
他想起系统提示里说的乾坤扫帚可引灵虫，试探着在半空画了个圈，最前排的虫群竟真的调转方向，朝着水渠爬去。
成了！他松了口气，又赶紧绷紧神经。
虫群里突然爬出几只拳头大的母虫，甲壳泛着暗红，触须乱颤着要往竹根草方向冲。
林尘舟急得直跺脚，摸出最后一张驱虫符拍在扫帚上。
符文炸开的瞬间，扫帚尖窜出一道青光，母虫被青光一激，竟掉头往虫群里钻，把后面的虫群撞得七零八落。
这符劲儿够大啊！他边跑边念叨，系统爸爸没坑我——哎哟！脚底被土块绊了个踉跄，差点栽进虫群里。
几只虫子顺着裤脚往上爬，他反手一扫帚拍下去，虫壳碎裂的声音混着自己的心跳，震得耳朵发疼。
等最后一只虫掉进废弃水渠时，东边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
林尘舟瘫坐在田埂上，裤脚撕了道口子，露出的小腿上全是虫爬过的红印子。
李大娘举着锄头从竹根草区跑过来，鞋上沾着泥，眼睛亮得吓人：保住了！
三十亩竹根草一根没少！
那...那其他田呢？林尘舟挣扎着站起来，回头望去。
原本三百亩灵田，靠外的一百多亩只剩泥土，中间的药苗却整整齐齐。
他松了口气——系统任务要求阻止啃食灵田，没说全保，应该算完成了。
好小子！李大娘拍他后背，力道大得他差点呛到，我就说你跟那些混日子的不一样！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清越的鹤鸣。
林尘舟抬头，正看见赵元罡踩着青羽鹤从晨雾里落下来。
外门执事的玄色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筑基令牌泛着冷光。
他扫了眼灵田，目光在虫蛀的区域顿了顿，又移到完好的竹根草上，脸色像被揉皱的纸。
林尘舟。赵元罡开口，声音像冰锥子，解释。
林尘舟挠了挠后颈，把扫帚往身后藏了藏：昨儿个睡不着，听见动静就出来看看。
虫子爬得慢，我拿扫帚挥了几下，它们就...就自己爬走了？
挥扫帚？赵元罡挑眉，目光扫过他裤脚的破洞和腿上的红印，你当本执事是三岁孩童？
真的！林尘舟指天，您看我这腿，要不是跑着挥扫帚，早被虫子啃了。他故意踉跄两步，疼得倒抽冷气。
李大娘立刻上前扶住他：赵执事，我守夜半辈子，这娃娃说的不假。
虫灾来势猛，能保住竹根草已是大幸。
赵元罡盯着林尘舟的眼睛看了半刻，突然哼了声：算你运气。他转身要走，又停住：三日后三百亩灵田清理，若敢拖延——
必不拖延！林尘舟赶紧应下，等赵元罡的鹤影消失在晨雾里，才偷偷吐了吐舌头。
小尘舟！身后传来小豆子的喊叫声。
瘦巴巴的道童带着七八个杂役跑过来，手里还提着刚蒸的灵米糕：我们听说你赶跑了虫灾，是怎么做到的？
林尘舟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接过米糕咬了口。
甜丝丝的灵气漫开时，他突然笑了：也没什么，就是...多往扫帚上抹点灵水，虫子怕那味儿。他眨眨眼，想学的话，明儿个我带你们去后山采灵草，管够。
小豆子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
骗你是小狗。林尘舟拍胸脯，看着围过来的道童们，心里偷偷乐——这灵田守夜的苦差，看来要变成攒人脉的好机会了。
回到住处时，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
淡蓝色光屏上，【隐藏任务·灵虫惊变】的完成度跳到了100%，奖励栏里十块中品灵石正泛着柔和的光。
他摸了摸灵石，凉意透过掌心窜到头顶，比灵米糕还让人舒坦。
叮——今日任务已刷新。
林尘舟刚要收光屏，新的任务提示又弹出来：
【日常任务：三日内清理三百亩灵田（当前进度：0/300）】
【支线任务：教小豆子等三人灵田驱虫法（奖励：洗髓丹×1）】
【隐藏任务：后山老槐树下的青铜匣（触发条件：日落前到达）】
他望着最后一条任务，嘴角慢慢扬起。
窗外的晨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床沿，把系统光屏的蓝光都染暖了。
林尘舟活动了下酸痛的胳膊，把灵石收进怀里——三日后的灵田清理？
正好拿新任务的奖励当助力。
毕竟，这修仙界的日子，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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