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新纪元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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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未散的山巅,楚河的指尖还残留着观测者时间丝线勒出的灼痛。

他望着东边天空翻涌的紫黑雾团,耳中还回响着古松那句“世界已走出截然不同轨迹”的叹息。

脚下的青石板被昨夜的雨打湿,凉意透过靴底渗进来,倒比心头的沉重要轻快些。

“楚河。”齐昊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妖族少主倚着半截焦黑的断柱,玄色衣袍沾着星点血渍,原本张扬的金纹被洗得发暗。

他望着山脚下那片废墟——三日前这里还是楚家祖祠,如今只剩半截雕着麒麟的飞檐,像被巨手生生掰断的骨茬,“我昨日去了南荒森林,百年前被幽冥殿种下的蚀灵藤全枯了,可...可原本该是四季常青的桃林,竟开出了白色的花。”他攥紧拳,指节泛白,“我们赢了,可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楚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晨雾散开些,能看见废墟边缘有个灰衣小修士正蹲在瓦砾堆里翻找,许是在寻亲人的遗物。

风卷过断墙,带起一片焦黑的布幡,上面“楚”字的残角猎猎作响。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三日前因果修正器启动时,南宫璃握着生命之书残页的手在发抖:“这会改变所有时间线的走向。”那时他以为“改变”是新生,此刻才懂,改变从来都带着撕裂的疼。

“那就由我们来重塑它。”他说这话时,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稳。

或许是因为左侧传来的脚步声——清浅、急促,像春溪撞碎冰棱。

苏婉儿扶着石栏走近,苍白的脸在晨雾里像片薄雪。

她发间还缠着那日在裂隙里沾血的缎带,此时却没有半分血色。

楚河注意到她右手腕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蓝,那是抗体变异的征兆——系统今早刚发来警告,说她体内的能量结构正以每小时0.3%的速度重组。

“我能感觉到。”她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像是怕自己身上的异状惊到谁。

指尖轻轻按在胸口,那里的皮肤下有幽蓝的光在流动,“那些病毒...它们不再是侵蚀,倒像是在教我的身体认识某种新语言。”她抬头时,眼尾的泪痣微微发颤,“或许...我可以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

楚河的系统在这时跳出一行淡蓝数据:【实验体S-7能量兼容性提升至67%,建议注入星辉石稳定变异】。

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和昨日在药庐里,她强撑着替受伤的孩童疗伤时的光一模一样。

“伸手。”他解下腰间的星辉石,那是上古星辰坠落后凝成的宝玉,此刻在他掌心泛着银河般的微光。

苏婉儿的手刚触到星辉石,整个人便猛地一颤。

幽蓝光芒从她腕间迸发,像活过来的蛇,顺着星辉石的纹路攀爬。

楚河能感觉到宝玉在发烫,那些原本温和的星芒变得尖锐,像是在和某种未知力量角力。

“稳住。”他低声说,另一只手按上她的后心,将自身灵力渡过去。

苏婉儿的睫毛剧烈颤动,额角渗出冷汗,可嘴角却慢慢扬起:“我...我能听见它们在说什么了。”

“楚河。”

清越的女声从山阶下传来。

云影立在晨雾里,月白风灵族长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的风信子银饰叮当作响。

她身后跟着三十七个族人,个个背着刻满符文的木匣——那是修复空间裂缝的法器。

“北境有十七处空间褶皱,东海水域出现三处裂缝,我们先去最远的极北。”她说话时目光扫过苏婉儿腕间的蓝光,又迅速移开,“等我们回来,应该能画出新的修真界地图。”

楚河松开苏婉儿的手。

星辉石的光已暗下去,却仍在她掌心微微发烫。

他对着云影点头:“需要支援随时传讯。”风灵族首领转身时,发间的银饰撞出一串清响,像是给这混沌世界系上的风铃。

“我也要走了。”

楚风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第八次轮回的他换了身粗布青衫,腰间挂着个褪色的竹笛——那是楚河幼年最爱的玩具。

他站在那截断柱旁,影子被晨光照得很长,几乎要碰到齐昊的靴尖。

“我要回轮回之地。”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笛身,“那里还有观测者留下的时间丝线残片,我...我得确保不会再有谁困在循环里。”

齐昊猛地直起身子,玄色衣摆扫过断柱上的青苔:“你疯了?那地方连时间核心都能腐蚀!”

“我本来就是时间的残次品。”楚风笑了笑,那笑容像极了楚河十二岁那年,在祠堂跪了整夜后,对着铜镜扯出的牵强弧度,“再说...我欠这个世界一场清理。”他望向楚河,眼底的悔意浓得化不开,“如果有任何变化,哪怕只是一片时间碎屑,都请第一时间传讯。”

楚河望着这个与自己面容相同的男人。

三日前在时间核心前,楚风替他挡下观测者最后一击时,胸口的伤口里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泛着银光的时间碎片。

此刻那些碎片该是愈合了,可他的指尖仍泛着不自然的淡银,像被时间浸泡太久的标本。

“好。”楚河说,“我会让人每隔三个时辰传一次讯。”

楚风点头,转身走向山阶。

他的背影在晨雾里越变越淡,最后融入那片紫黑雾团的方向,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手拽进了云层。

“凤凰一族,正式回归修真界。”

高亢的凤鸣撕裂天际。

凤九踩着火焰凝成的赤羽从空中落下,周身金红羽毛在阳光下泛着熔金般的光。

她腰间的凤凰令震得嗡鸣,那是上古神鸟血脉苏醒的征兆。

“我们会在不周山设下火阵,替你们守好西境。”她瞥了眼远处正在重建的楚家祠堂,嘴角勾起一抹傲气的笑,“毕竟...总得有人帮你们镇住那些不安分的裂隙。”

齐昊突然吹了声口哨:“早说要回归,何必等我们把幽冥殿打残?”

“本姑娘做事,何须向你解释?”凤九的尾羽腾起一簇火苗,却在触到齐昊衣角时又熄灭了,“再说...若不是你们把时间线搅得这么乱,我族封印也不会提前解开。”她转头看向楚河,眼神突然变得郑重,“我能感觉到,这方天地的气数正在重排。各宗已经在传讯,说是要联合成立‘守世盟’,你...可愿做这个盟主?”

楚河望着山脚下。

不知何时,已经有十多个宗门的旗帜插在了废墟周围。

苍梧派的青鹤旗,万剑阁的玄铁旗,甚至连向来避世的隐仙谷都竖起了玉兰花旗。

有个穿月白道袍的小道士正扶着位老修士往临时搭的帐篷走,老修士的手还指着断墙,嘴张合着,像是在说“这里该建个聚灵阵”。

“我不做盟主。”他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但我会做守世盟的第一把剑。”

凤九的尾羽抖了抖,像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她振翅而起时,带起的热浪将山巅的晨雾驱散了大半。

楚河望着她消失在天际的方向,忽然想起昨日在药庐,有个被病毒侵蚀十年的老妇拉着他的手哭:“终于能看见太阳了。”那时他以为新纪元是希望,此刻才懂,新纪元更像是一副需要所有人一起托起的重担。

系统的警报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尖锐的蜂鸣声刺痛耳膜,楚河眼前浮现出淡蓝色的光屏:【极北之地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相似度92.7%匹配时间核心】。

他望着光屏上跳动的红点——那片被冰雪覆盖了千年的荒原,此刻正有暗紫色的光穿透冰层,像某种巨兽睁开了眼睛。

齐昊凑过来看了眼光屏,喉结动了动:“观测者?”

“或许是残片,或许是新的。”楚河伸手按住腰间的星辉石,宝玉还残留着苏婉儿掌心的温度,“但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去看看。”

苏婉儿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腕间的幽蓝光芒比之前更盛了些。

她望着极北方向,嘴角扬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或许...我能帮上忙。”

楚河转头看向她。

晨光照在她发间的缎带上,将那抹旧血渍映成了暖褐色。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带来山脚下重建的喧嚣——有人在敲锣鼓,有人在喊号子,还有个孩童的笑声像银铃般脆亮。

他忽然想起递归迷宫里,那个永远在循环的雨夜。

那时他以为自己要的是复仇,是结束轮回。

此刻望着脚下这片千疮百孔却开始跳动的土地,他终于明白:所谓新纪元,从来不是某个终点,而是另一场更漫长的开始。

“收拾行装。”他对着齐昊和苏婉儿说,声音里带着冰棱裂开的脆响,“我们去极北。”

山巅的风突然大了些,卷着几片从断墙上落下来的瓦砾,往北方飞去。

那里的天空,紫黑雾团仍在翻涌,像在酝酿一场谁都无法避开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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