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镜屑,三颗米粒大小,在污水中闪烁着地狱星辰般的寒光,无声地嘲笑着江临的挣扎。葬阴尊主的标记!它们如同嵌入血肉的毒刺,宣告着那老鬼从未放弃对他这个“容器”的觊觎。拜阴教的邀请?分明是葬阴尊主借邪教徒之手布下的连环杀局!献祭邪胎是假,把他和红囡一同献祭才是真!
西港码头?那是死路!陷阱!林薇真正的囚笼在东北!
江临赤红的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死死攥紧那枚冰冷的黑玉符,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濒临碎裂的呻吟。玉符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掌心的伤口,也灼烧着他被愚弄的尊严。屈辱、暴怒、对林薇的担忧,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突然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不是愤怒的宣泄,而是猝不及防的剧痛!
一股尖锐的、仿佛无数冰针攒刺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在他左胸深处猛地炸开!那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体内,并且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向着心脏的核心位置——坚定不移地游移!
针尖在游走。冰寒在蔓延。死亡在倒数。
江临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他猛地捂住左胸,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那一点坚硬、冰冷、带着无尽恶意的异物感!它像一条活过来的毒蛇,在他最脆弱、最重要的血脉通道里蜿蜒潜行!每一次微不可查的移动,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阴寒和足以令人昏厥的绞痛!
葬阴尊主的镜屑!它被红囡吞噬尸虫后排出体外,竟还有更深的潜伏者留在了他的血管里!此刻,它被某种力量激活了,目标直指他的心脏!
嗡——!
几乎在剧痛爆发的同一刹那,一股灼热猛地从江临的右肩胛骨下方蹿起!那位置,正是之前血亲定位时,安魂会符印浮现并烙印下的地方!此刻,那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变得滚烫无比,散发出强烈的灼痛感,甚至盖过了镜屑带来的阴寒刺痛!
预警!安魂会的符印在疯狂预警!镜屑的逼近,触发了它最后的防御机制!滚烫的灼痛如同警钟,在灵魂深处疯狂敲响,每一个灼热的脉冲都指向左胸深处那致命的寒点!
“嗬…嗬…”江临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而艰难,豆大的冷汗混合着污血,从额头、鬓角疯狂涌出,顺着下颌滴落。他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霉斑的墙壁,身体因为剧痛和极致的寒冷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左臂的鬼爪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鳞片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掌心那张贪婪的嘴猛地张开,发出无声的、充满饥渴和暴戾的嘶鸣。
红囡也感觉到了!感觉到了那镜屑中蕴含的、属于葬阴尊主的精纯力量!那是比普通阴气更诱人的“美食”!邪胎的本能在疯狂叫嚣——吞噬它!
“呃啊——!”江临再次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剧痛如同浪潮,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枚冰冷的镜屑,如同最精准的微型钻头,正沿着一条连接心脏的大血管,一寸寸、坚定不移地向着那颗维系他生命的心脏中枢逼近!距离心脏越近,那股阴寒的侵蚀感就越发恐怖,心脏的跳动开始变得紊乱、沉重,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冻结、被刺穿!
不行!绝不能让这东西进入心脏!
江临眼中爆发出孤狼濒死般的凶光!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低头,目光死死锁住自己剧烈起伏的左胸口。隔着被汗水、血污浸透的破烂衣衫,他仿佛能看到那皮下蠕动的致命寒点!
右手!必须用右手!鬼爪不可控,只有这只人类的手能执行这疯狂的自救!
他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只完好的、此刻却因剧痛和恐惧而抖得不成样子的右手。五指张开,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掐入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勉强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目标——左胸!那镜屑游走的位置!
“给…我…出来!”他喉咙里滚动着血腥味的嘶吼,右手猛地向着自己左胸锁骨下方、剧烈跳动的心脏上方位置狠狠抓去!指尖刺破破烂的衣料,深深抠入皮肉!
嗤啦!
指甲撕裂皮肤的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但这皮肉的痛苦,比起体内那直抵灵魂的阴寒穿刺感,简直微不足道!他的手指在温热的血肉中疯狂摸索、探寻!寻找那个冰冷坚硬的异物!
“呃——!”又是一声痛极的闷哼。指尖触到了!触到了那枚在血肉和血管之间冰冷滑动的镜屑!它如同活物般扭动了一下,试图挣脱他的手指,更疯狂地向着心脏深处钻去!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坚硬、带着镜面特有的光滑,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恶毒气息!
抓住它!
江临的五指猛地收拢,如同铁钳般死死捏住了那枚疯狂钻动的镜屑!镜屑的棱角瞬间刺破了他手指的皮肉,冰冷的刺痛混合着钻心的阴寒顺着指尖直冲大脑!
“嘶——嗷——!”
左臂的鬼爪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掌心那张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贪婪和狂暴的尖啸!这一次,尖啸直接响彻在狭小的空间!红囡邪胎被彻底激怒了!它感觉到了那股精纯力量被江临的右手触碰、禁锢!那本该是它的“食物”!
一股恐怖的力量瞬间从左臂鬼爪中爆发!并非帮助,而是争夺!是吞噬!
鬼爪不受江临控制地猛地扬起!掌心那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张开到极限,带着一股腥风,狠狠噬咬向江临正死死捏住镜屑的右手手腕!它要连江临的手和那枚镜屑一起撕碎、吞噬!
“滚开!”江临目眦欲裂!他右臂猛地发力,试图将捏住镜屑的手抽回!同时左肩肌肉贲张,用残存的意志死死对抗着鬼爪噬咬的巨力!身体在这一刻被撕裂成两半——右手要剜出体内的致命毒刺,左臂的邪胎却在疯狂地攻击他自救的手!
嗤!
鬼爪掌心那张嘴的利齿,狠狠擦过江临右手小臂的皮肤!坚韧的鳞片边缘瞬间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飙射!剧痛让江临眼前一黑!
但就是这剧痛和生死一线的刺激,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凶性!
“给我——出来!!!”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从江临胸腔迸发!他无视了鬼爪的撕咬,右臂肌肉贲张到极限,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钳住那枚疯狂扭动、试图钻入更深血肉的镜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向外一扯!
噗嗤——!
伴随着一声令人头皮炸裂、血肉被强行撕裂的闷响!
一大块混合着暗红鲜血、碎裂筋膜和惨白脂肪的皮肉组织,被江临的右手硬生生从自己左胸锁骨下方撕扯了出来!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破烂的衣衫,也染红了他那只沾满自身血肉的右手!
在那块被撕扯出来的、温热跳动的血肉碎块中央,一枚米粒大小、棱角尖锐、通体闪烁着纯粹冰冷镜面寒光的碎片,正静静地嵌在那里。它不再扭动,表面的寒光却越发刺目,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惨烈的自救。
剧烈的疼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江临的全身,让他几乎昏厥。失血的眩晕感猛烈冲击着大脑。他靠着墙壁,身体剧烈地摇晃,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前恐怖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就在镜屑被剜出体外的瞬间——
嗡!
那枚沾满鲜血、躺在江临掌心碎肉中的镜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寒光!光芒强烈到瞬间驱散了小巷局部的黑暗,将江临因剧痛和失血而惨白的脸映照得一片死青!
寒光扭曲、凝聚!
一个模糊却散发着滔天威压的虚影,在江临面前一米外的污浊空气中骤然浮现!
那虚影轮廓隐约可见官袍的样式,却比岳父煞更加古老、更加威严,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兜帽的阴影下,看不到具体的五官,只有两点深邃如同寒潭、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光芒,如同实质般穿透虚空,死死锁定在江临身上!
一股比阴墟岳父煞恐怖百倍、如同万载玄冰般沉重窒息的威压,轰然降临!小巷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垃圾腐烂的酸臭气息被彻底冻结、驱散,只剩下纯粹的、令人绝望的冰冷死寂!江临胸前喷涌的鲜血仿佛都在这威压下凝滞了一瞬!
沙哑、古老、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带着金属摩擦般回响的声音,直接在江临的灵魂深处炸开,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碾碎意志的力量:
“容器……”
虚影微微前倾,那两点寒潭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江临灵魂剧痛。
“你……”
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如同猫戏老鼠。
“逃不掉…”
话音落下的刹那,虚影抬起一只由纯粹寒光构成的手,对着江临胸前那恐怖的伤口,遥遥一指!
咻!
那枚被江临死死捏在血肉碎块中的镜屑,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猛地挣脱了他的手指,化作一道细微却快如闪电的冰冷寒芒,直射向他胸前那个鲜血淋漓、肌肉外翻的伤口!目标——依旧是那颗脆弱的心脏!
快!快到超越了江临此刻重伤濒死的反应极限!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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