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圣女无情废谷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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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之间的约定,到此为止。从今日起,那份婚书,便是一张废纸。”

“你若点头,这袋灵晶你便收下,然后离开剑宗。”

“将来若真有难处,念在两家旧日情分,我可为你向宗门求一次庇护。”

紫霄剑宗北峰。

剑侍院。

简陋的石屋中,一袭月白长裙,不染纤尘的绝美女子,素手轻抬,将一个鼓胀的锦囊置于萧永痕面前。

女子容颜宛若九天玄女,眸光清冽如寒星,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让方才还因这突如其来变故而有些发懵的萧永痕,瞬间清醒。

怎么回事?

他才刚适应这个世界,那唾手可得的通天路,还没焐热,就要断了?

运气未免也太差了些。

萧永痕仍抱有一丝幻想,试探着开口:“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已是宗主亲传,未来剑宗的执掌者之一。你不过剑奴出身,废物体质,难以凝聚剑元。你我早已是云泥之别,说得更明白些……”

“没有。”

慕容冰璃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唉!

萧永痕心中暗自一叹。

本以为能借着这层关系,轻松踏上修行路,求得长生逍遥。

未曾想,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这条咸鱼翻身。

也罢,事到如今,多想无益。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嗯,资质虽然烂了点,但自己身上这件从不示人的东西,未必不能让他搏出一个未来。

“好吧,我应下了。”

“但我不会离开剑宗。”

“所以,呃,这袋灵晶,我还能拿着吗?”

萧永痕眼神飘忽,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那锦囊伸出手。

慕容冰璃秀眉微蹙,收回了原本递出的手,声音更冷了几分:“为何?”

萧永痕抓了个空,面皮微微抽搐,干巴巴地说道:“我也想在这修行路上走一走,看看风景,这不算过分吧?”

“凭你的废物体质?”

“那又如何?”

慕容冰璃沉默片刻,“一月之后,剑奴考核,未能引气入体者,便会被驱逐。你过不了。”

萧永痕一怔,“剑奴考核何时有了这规矩?”

“我会建议长老堂定下。”

“还有,你我之间的事情,我不愿让第三人知晓。”

“你若敢借我名头行事……”

“后果自负。”

“你好自为之。”

慕容冰璃说完,转身便走,裙摆拂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萧永痕彻底呆住了。

什么意思?

为了他这点小事,特意去改宗门规矩?

至于吗?

还有,这是警告他别狗仗人势?

萧永痕被气得笑出声:“好好好,真是好得很!亏我前身还将你视作心中明月,甘为你鞍前马后,原来在你眼中,我竟是这般不堪之人!”

“行,慕容冰璃,你给小爷等着!今日之辱,他日我萧永痕,必让你在万众瞩目下,亲口收回今日之言!”

他猛地将石门合上,胸中一口郁气难平,咬着牙,朝着剑宗后山深处的葬剑谷方向走去。

葬剑谷,顾名思义,乃是宗门弃置废剑、断剑之地。所有炼废的、损毁的、或是沾染不祥的剑器,都会被扔到此处,任其被谷中弥漫的剑煞之气侵蚀,最终化为凡铁。

这地方算是剑奴中最苦最累的差事,剑煞刺骨,死气沉沉,又因通常只有一个剑奴看守,终日与残剑为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极其磨人心志。

取出锈迹斑斑的铜钥匙,打开谷口禁制,一股阴冷锋锐的气息扑面而来。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插着的、倒着的、断裂的剑器,在幽暗天光下泛着森森寒芒,仿佛一片剑的坟墓。

“萧永痕。”

恰在此时,一个身形微胖,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管事,背着手,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孙管事?”萧永痕略感意外,“您今日怎有空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此人名为孙德才,是外事堂专管他们这些剑奴的管事,人送外号“吸血老孙”。

平日里对手下剑奴那是雁过拔毛,油水刮尽。

“宗门刚传下话来,一月后剑奴考核,无法引气入体者,一律逐出宗门。你小子可得加把劲,争取别当那个垫底的。”

孙德才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萧永痕的肩,“虽然你当初孝敬我的那十块下品灵石少了点,但你放心,老孙我向来公道。考核名单上,倒数的那几个,我最看好你能……嘿嘿,别让我失望。”

萧永痕心中冷笑,恐怕是因为另一个可能垫底的家伙,孝敬的灵石更少吧。

三个月前,他刚被分派到这葬剑谷时,就是因为没能及时“孝敬”到位,才被丢到这鬼地方。

不过,现在想想,倒也未必是坏事。

“行了,你好生‘努力’吧,我先走了。这鬼地方阴气太重,待久了折寿。”孙德才搓了搓手臂,仿佛沾了什么晦气,摇晃着身子离开了葬剑谷。

萧永痕目送他离去,面无表情。

摇了摇头,萧永痕将谷口禁制重新关好,然后走到一堆半埋在土里的断剑旁坐下。旁边不远处,便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常年有地煞阴风呼啸而出。寻常剑奴在此地待久了,不出三五年,便会被剑煞侵蚀经脉,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场。

算得上是高危职业,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不过,若是能修炼到凝脉境,体内剑元充盈,便能抵御剑煞侵蚀。

可惜萧永痕这具身体,是修行界公认最差的凡俗体质,连最低等的五行杂灵根都没有,凝聚剑元的速度,堪称龟速。

在天赋这块,他是纯纯的弟中之弟。

与慕容冰璃那等天之骄女相比,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前脚刚断了关系,后脚考核的铡刀就落下来了。这女人的心一旦硬起来,真是比这谷里的石头还冷。”

萧永痕也不得不佩服慕容冰璃的手段和决心,换作是他,恐怕做不到如此干脆利落。

毕竟,当年若非萧家出手相助,慕容家早已在仇家追杀下灰飞烟灭,哪有她今日的风光?

“罢了。”

萧永痕轻轻吐出一口气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如何渡过眼前的难关。

手掌在腰间一抹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内气注入其中,一尊巴掌大小布满裂纹、古朴无华的黑色小鼎出现在他手中。

这鼎通体漆黑仿佛一块黑炭,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扭曲符文。

一眼看去就像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刨出来的废品。

虽然卖相极差但萧永痕清楚,这绝非凡物。

他能来到这个世界正是因为在原来的世界触摸了这尊诡异的小鼎。

在鼎身一侧隐约有两个模糊的古字:“噬魂”。

起初萧永痕并不知晓此鼎有何用处,但昨夜当他尝试着将一滴鲜血滴在鼎上之后。

他明白了。

“噬魂鼎,启!”萧永痕心念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