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中,眼看着就快到放假时间,我不禁起了念头:我要去她家,我要去看她。
心意一定,我甚至等不及跟刘伟一起出发,放假前几天就去了趟她哥嫂那边,问问有什么需要我捎给他父母的,主要是问了她的地址。
他哥翻箱倒柜的凑了五百元钱给我带上,又顺便让我捎了两大袋子西湖藕粉,说她妈特别爱吃这个。
第二天一早,我就坐上了杭州东站开往温州南的高铁,从温州南坐大巴到泰顺,又从泰顺客运中心转坐中巴到仕阳镇,再从仕阳镇找到去章坑岭头乡的小班车。
一下车,举目所及,是跟我老家安吉差不多的景致,到处都是竹林,满眼都是翠绿,漫山的碧波荡漾着,清风拂过,耳边还传来阵阵竹涛声。
那清新的绿色、那湿润的空气,让我立马心旷神怡起来。
按照她哥给的地址,在当地村民的指引下,走在弯弯曲曲的进村石子路上,我见到家家户户的房屋墙壁大多还是山石垒成的,房顶盖着的有石片有稻草有瓦片,顺着一位村民手指的方向,我直接奔到了一间山石草房前,远远的就能看见窗户上还糊着白纸,院子里堆着一叠高高的柴跺子,我知道那定是小雪平日里山上砍的林子里捡的,不禁鼻子有些发酸。
走进院中,一位头发花白的消瘦老人见到我,停在那,二眼炯炯有神却又疑惑不解地望着我。
我赶紧上前问道:“大伯,这是小雪家吗?
那位大伯声音格外宏亮:“是啊,你哪的?”
我说了她哥和刘伟的名字,又补了句我刚从杭州过来,大伯恍然大悟:“哎呀,你是老闺女杭州的对象吧?”
还没等说完,他转头冲屋里喊:“老太婆,快去菜地里把老闺女找回来,她对象来家里了。”
就听屋里清脆的答了声:“哎......”
紧接着,“蹬蹬”的跑出了个利索的大娘,见着我,还一个劲儿问:“在哪呢?”
大伯答:“你见的这个就是。”
大娘看了我一眼,眯眼笑着说了句:“哎呀,多喜庆的后生仔啊,快进屋坐吧。”
话还没说完,她就急着转身小跑出了院...
不大一会,我就远远的看见她一溜烟似的跑着过来,那速度绝对赶得过飞奔的小鹿。
等她近了,我能清晰的看见她脸上挂着汗水流过的痕迹,头上散落夹着几朵白白的鲜艳的小花。
她看清楚我后,那灿若桃花般的脸上笑容一下子洋溢开来。
此刻,终于见到让我挂念的人,那厚积的浓情突的爆发出来,心底酸酸的、滚烫的泪水不禁盈满了眼眶。
她体贴的走近我身边,哄小孩子似的:“喂,哥,不伤心啊,见到我你该高兴才对呀......”
说完,她拉起我的手,柔声道:“哥,咱进屋看看吧。”
我跟着她进的是西屋,屋里干净整洁,大竹床上垫着竹席,铺着蓝色碎花纹的粗布床单,床单上摆放着叠得规规整整的被褥。
她让我坐在床沿,面对面的又拉上了我双手:“让我好好的看看你,哥,我真想你啊。”
我情不自禁的应着:“嗯,我也是啊,你看,放假第二天我就到了这里......”
我抬眼见处,很是好奇的看见她起起伏伏的衣服里似乎还有什么凸起的东西......
她应该是理解了我的好奇,伸手从脖子后面拉出一根红绳,顺着绳子带出的,竟然是我送她的那支钢笔。
原来,她将钢笔系了红绳,挽成圈挂在脖上,笔身正好搭在她的胸前。
她捏着笔尾轻轻晃动着,又调皮的问我:“哥,我送你的那个荷包还有吗?”
我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个红布包着的玲珑小荷包。
这么一个举动,意外感动到她,她直直的扑进我怀中,紧紧搂着我,大颗大颗的泪花像是下起了一阵梨花雨,不住哽咽道:“哥,你心里真的有我...…”
山里的夜,来的特别快,还没等吃完饭,外面一片寂静......
我刚跟着小雪进了西屋,只听见她父母在外面敲了几下门,她紧忙起身开了门。
我见她父母慈笑着进了屋,在床边的竹凳上坐下,这才想起来她哥的托付,赶忙掏出五百块钱对着她父母说:“这是根哥让我给二老捎来五百元钱......”
接着,我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五百,诚惶诚恐道:“大伯大婶,我来的匆忙,这五百就交给你们,劳烦你们自己去镇上的时候买些喜欢吃的吧。”
她父母就只拿了根哥给捎的钱,说什么也不肯收我的钱。
她在旁边嘻嘻一直笑,我只能无奈的回头对她说:“小学,你父母不收,那只能交给你了?”
她还是笑,俏皮的对她父母说:“人家是真心的,你们就收下吧。”
她父母这才收了,转身退回到东厢房,随手拴上了门...…
此刻,整个世界就剩下我和她。
我手臂环抱着她,见她小鸟依人般的枕着我的胳膊,就低声问了句:“小雪,好想要了你啊?”
她脸泛潮红,眉梢一翘,回答的尤其干脆:“不......让我们等到成亲的那一天吧......”
她拒绝的声音是那么的轻柔,但我能感觉出是那么的坚决。
我心存疑惑:“小雪,你是还不够喜欢我么?”
她眼神迷离的看着我:“不,我对你是真的喜欢......”
我坦诚道:“那,你可以帮帮我么?我......”
李雪微微扬起红扑扑的脸,毫无犹豫道:“嗯,只有你不进来,我都听你的,只是,我,我不懂,你教我啊......”
这一夜,我们几乎无眠,直到院子里最早醒来的公鸡打起了鸣…...
第三天,就是我启程回去的日子......
我走时,她没在家,我知道,她是不忍心面对分离,特意躲出去了。
我没能见到她人,只好眼含泪花离开了满目苍翠的小村子...…
我是怎么也没能想到,这一别,却成了永远。
大约两个月后,突的一天,从她的泰顺老家传来噩耗:她那天独自到自家竹山上背毛竹时,不小心从山间滚落到旁边小小浅浅的水沟里,不巧的是,头部正磕在一块尖石上,当场就没了呼吸......
等到村里人发现时,她的手里还紧紧的拽着我送给她的那支钢笔,红绳依然绕在她美丽的脖子上......
刘伟后来告诉我,直到下葬,她父母都没忍心拨开她那只紧握钢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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