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儿的眼中门上了一层薄雾,泪水沿着眼角滑落。
颜狗娃盯着李瓶儿的眼睛,只感觉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很疼,很难受。
李瓶儿擦去眼中的泪水,嘴角是苦笑,脸上更是苦涩:“那时候的我,每天都提心吊胆,说不定什么时候,家里人就会把我送走。”
“他们总是说,几天之后就会回来接我,可他们一走就是一年,两年。”
“我在被寄养的人家里,遭受白眼,被欺凌,吃不饱饭。”
颜狗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伸出了手,用手抓住了李瓶儿的手掌,用力地捏紧,用实际行动,告诉李瓶儿,他就在身边。
李瓶儿依偎在颜狗娃的肩膀上,继续诉说着。
“小的时候还好,最多是吃不饱饭,身上总是被人扔泥巴,被骂是没人要的小孩。”
“我虽然出生于李家,但寄养我的人家都明白,李家抛妻弃子,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愿意收养我,只不过是为了一笔不小的抚养费。”
“在被家里人送走时,我也曾想,为什么不能让我留下来,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被抛弃,哪怕是死了,和家里人死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李瓶儿伸出了手,静静地抓住了颜狗娃的衣服,蜷缩着身子道:“说完这话,换来的是一个耳光。”
“爷爷骂我是个灾星,家里人是去避难的,不是去等死的,李家人也不会死。”
“父亲把我拉到一边训斥,家人逃难在即,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最让我心痛的是我的母亲,她拿簪子扎我的手臂,训斥我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颜狗娃揽着李瓶儿的肩膀,用最温柔的声音道:“会好起来的,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拿簪子扎你了!”
李瓶儿听了这句安慰的话,非但没有开心,反而苦涩起来,脸上的悲伤更浓郁了!
“是啊!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拿簪子扎我了,因为会拿簪子扎我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李瓶儿脸色突然一变,道:“你是不是在想,我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居然杀了自己的母亲。”
颜狗娃对着李瓶儿摇头道:“没有!我并没有那么想!”
李瓶儿伸出了手,触摸着颜狗娃的脸颊,道:“那你觉得是怎么样的?不是我杀了我的母亲是谁?”
颜狗娃道:“你们当时在逃难!逃难的路上,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你母亲的死,不应该怪罪在你的头上。”
“至于说是因为你说了不好的话,诅咒的,那更是放屁,如果说一句话,人就能死,那你早就是天下第一了。”
李瓶儿松开了捧住颜狗娃脸的手,抓住了颜狗娃的手臂,放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颜狗娃忍住疼痛,没有哼一个字。
李瓶儿道:“疼吗?”
颜狗娃嗯了一声。
李瓶儿道:“疼就对了,因为我母亲就是我诅咒死的!”
李瓶儿继续道:“随着我年龄渐渐大了,觉醒了修炼的天赋,李家也开始传授我修炼的法门。”
“可是,李家依旧风雨飘摇,那年我十二岁,我刚步入练气。李家再次遭遇危机,我被送去了一个小仙门。”
“仙门的师兄对我特别的好,从早到晚的陪着我,就连我洗澡,他们都担心有人偷窥,守在外边。”
李瓶儿嘴上开心地说着,只是她脸上的泪痕和狰狞地面容出卖了她的内心。
那帮师兄绝对没有李瓶儿嘴上说的那样好。
担心有人偷窥,他们才是偷窥者吧!
颜狗娃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听着,这时候的李瓶儿不需要颜狗娃给什么意见,她只是想宣泄,想要说话,想要有个人听她说话。
“师傅对我更好,他说我是一个好苗子,还用秘法替我提升根基。”
“为了不让其他师兄师姐眼红,都每天在深夜,在我的房间里偷偷培养我。”
李瓶儿嘿嘿地笑道:“你知道我最后做了什么吗?”
颜狗娃摇头,道:“不知道!你最后,嗯,做了什么?”
颜狗娃感觉他猜到了,只是,不敢确定!
李瓶儿嘿嘿地笑着:“我在宗门呆了八年,离开宗门的那年,我二十岁那年,李家再一次从苦难中爬起,这次的李家比以前更加的强大。”
“小仙门已经没办法在李家面前抬起头来。”
“我离开了小宗门,把宗门上下屠戮一空。所有人都死了,我还用他们的脑袋做成了酒杯,就放在我的房间里。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特别的好看,每每见到他们脑袋做的酒杯,我就忍不住的想笑。”
“师傅啊!师兄啊!你们不是爱看吗?那我就让你们天天看,夜夜看,让你们看一个够!”
李瓶儿癫狂地笑着。
她的笑声中,带着悲凉。
李瓶儿试图用笑声,嘲笑这个世界。
颜狗娃将李瓶儿抱在怀中,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内疚!你只是杀了一群畜生,这不是你的错!”
李瓶儿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而成了痛哭,宣泄着悲伤。
李家也好,外人也罢!所有人听到李瓶儿杀了师傅,屠戮师门之后,都是害怕,都是恐惧。
都在说李瓶儿是一个魔女,是个杀人魔头。
亲近地人远离她,远离她的人畏惧她,就连她的亲生父亲听到女儿的所作所为之后,也是疏远。
颜狗娃是第一个对她说她没错的人。
也是第一个安慰她的人。
李瓶儿有着一肚子的埋怨,一身的伤痕,所有人都在说她丑,所有人都在骂她凶残,只有颜狗娃在关心她疼不疼,只有颜狗娃在安慰她,告诉她,她没做错,错的是哪些混蛋。
压抑在心中的悲伤,冲破了堤坝,悲伤的潮水无法遏制,悲痛的哭声,放肆的宣泄。
李瓶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在伤心悲痛之后,她觉得轻松了许多,眼睛也重新恢复了光明。
李瓶儿发现自己能看见后,并没有告诉颜狗娃,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