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我需要你们假扮成罗刹人袭击广场，尽最大的能力造成最大的破坏！”
听闻宁天辰的话，常五爷眼神顿时凝重起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
“没跟你开玩笑，武器弹药我会教你怎么使用！”宁天辰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常五爷倒了一杯茶。
“在这里如同猪狗一样活着，还是归顺大明，立千秋伟业，你自己选吧！”
直到此刻，常五爷终于明白了眼前是什么人。
“你是大明的官员？你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常五爷问道。
以他们的实力，袭击女真人，毫无疑问是死路一条。
而且作为归顺人，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反叛，毕竟他们的家眷亲属都在这里。
“当初是你们南逃抛弃了我们，现在让我们去送死，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常五爷继续问道。
宁天辰明白这的确不公平，可这个世界总需要有人牺牲。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前朝亦有如此悲壮之诗词，难道我汉人被人打断了脊梁骨？”
“我们只是想活着，匹夫无志，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想法和我们没关系！”常五爷态度坚决。
这些年汉人聚集地能够慢慢延续下去，可不就是因为逆来顺受么。
有人不怕死，但没人不想活。
再大的雄心壮志，面对基因深处对于生存的本能，也是无济于事。
“如猪狗一般活着，真如你所愿？”宁天辰问道。
“女真占领兖州前，我们何尝又不是如猪狗一般活着？田地赋税高达五成，火耗于民，孝敬金于民，早已是民不聊生，谁来统治，又有什么区别？”
当人连活下去都艰难的时候，家国情怀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宁天辰无法苛责他们，因为的确是大明先对不起他们。
宁天辰也没办法给什么保证，没人是傻子，画的饼也不能充饥。
“你说说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吧？”宁天辰问道。
常五爷突然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完颜徽音。
“把她留下来！”
简简单单几个字，让茶馆的氛围顿时降至冰点。
完颜徽音甚至将手已然放在刀柄之上。
宁天辰端起桌上茶水抿了一口。
“你们就这么甘心做个顺民？不想建立一番功业？”
“当初你们南逃让我们断后的时候，也告诉我们很快就会打回来。一年又一年，如今已过二十载。新生的孩童早已不知何谓大明，建立什么工业啊？”
常五爷笑着，那笑容之中多是讥讽。
像是在嘲笑着宁天辰这个富家公子哥根本什么都不懂。
面对他的嘲笑，宁天辰倒也是不生气，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叠银票。
“用钱雇佣你们行吗？”
常五爷果断将银票推回到了宁天辰的面前。
“这里是女真制地，这是你们大明钱庄的银票，在这里如同一张废纸！”
两人对视了片刻，宁天辰站起身来。
“行，那我们走了！”
常五爷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目送宁天辰离开。
离开汉人聚集区，完颜徽音轻轻拍着宁天辰的肩膀。
“其实我早知道会这样，这些人早就断了脊梁骨！”
“不，他们的脊梁骨还没断！”
此话一出，完颜徽音倒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宁天辰：“为什么这么说啊？人家态度都那么坚决的拒绝了！而且我感觉你这一次也不一样，以前你做事雷厉风行，这一次怎么犹犹豫豫的样子？”
宁天辰意味深长露出笑容。
以前雷厉风行，那是因为问心无愧。
而今日犹犹豫豫，则是因为于心有愧。
岁大旱，易子而食。
这是宁天辰在那些尘封奏折里看到最多的一段话。
翌日清晨，完颜徽音换上了一身汉人服饰敲响宁天辰的房门。
“走吧，咱们今天再去看看！”
“今天就不去看了，有人在旁边盯着，咱们去见你父王吧！”
来到完颜羊骨朵寝宫，两人一进门，完颜羊骨朵顿时面露不悦。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你们成婚前绝不可见面！”
“嘿嘿嘿，父王，我这不是太想他了么？要不父王跟他聊聊吧，我先下去了！”
把宁天辰拽到完颜羊骨朵跟前，完颜徽音瞪了旁边的那岩一眼。
“你出来，有点事我要跟你说！”
那岩眉头一紧，但还是跟在了完颜徽音的身后。
等到两人走出寝宫，完颜羊骨朵立刻又换了一副表情。
“昨晚你们去汉人聚集区的事情常凯已经秘密通知我，做事为何如此不小心啊？要是这信息被人截获，到时该如何是好？”
宁天辰眼神闪烁，倒是没想到那常五爷居然还密谋报信。
“给各部落的书信已经传递了出去，婚礼定于五日之后，你还有五天的时间准备，你有把握吗？”
“要完成计划，汉人必不可少！”宁天没有直面回答完颜羊骨朵的问题。
似乎也明白了宁天辰的意思，完颜羊骨朵微微点头说：“行，你就继续筹备吧！如果五天后你没有准备好，我会在婚约上揭发你的身份，你自己好之为之吧！”
宁天辰微微点头，随后坐在完颜羊骨朵身边吃起了羊肉。
微微侧目看向宁天辰，完颜羊骨朵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总感觉这小子能把所有事情都办好，有着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另外一边，汉人聚集区中。
长鞭在空中挥舞着，每一声炸裂，便是一道皮开肉绽。
常五爷攥紧拳头站在一旁。
在其面前，两个孩子趴在长凳上，浑身已是血肉模糊。
旁边的女真士兵手拿马鞭，没有一点要停手的意思。
“他们不过只是捡了一点昨夜宴会剩下的骨头。”
女真士兵一把薅住了常五爷的衣领。
“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要是我们不给，你们连骨头都不配有！”
“死了，人死了！”突然有人惊呼道。
常五爷赶紧趴下去将凳子上断绝气息完全瘫软的孩子抱了起来。
可不管他捏人中，还是拍打面部，孩子也没有一点要睁眼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