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数了,我这霰弹枪一共十三发,而且这装弹速度你羡慕吗?你手里那把燧发枪可不是百分之一百可以击发,你要不赌一赌咱们谁先把谁打死?”
宁天辰的枪口指向了白守仁。
后者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周围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已经说明了他的下场,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特殊。
而且还有一点至关重要,宁天辰他绝对不能杀。
一旦杀了官家的人,不管是宁天辰,还是黄勋,他们就和叛国打上了等号。
宁天辰正是清楚这人不敢动手,才能在这半夜闯来。
死死咬住牙关,虽然满心不甘,但最终白守仁还是把枪给放了下去。
“宁大人,您的人杀了我弟弟,这么就让我放人,会不会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你弟弟叛国,有什么不讲道理的?我贵为兵部尚书来这杭州城守城,你们却想着献出粮草,可曾想过平江城会因此遭难?”宁天辰反问道。
“杭州城数百年古城,城墙坚固,倭军拿到粮食必然不会再进行进攻,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只是想保全自身性命,难道有问题吗?”白守仁言语冰冷了下来。
他可算是说了实话。
就是仗着杭州城城墙坚固,所以觉得倭军拿到粮食之后便不会继续耗费时间攻城。
“你也知道城墙坚固,为何不愿死守?难道就想卑微的活着?做个汉奸,做个叛国贼?”
说到这里宁天辰停了下来。
跟这种人讲道理的确是很累。
就算说的再有道理,他也不可能会听。
他求生的欲望战胜的一切,并且还会给这种欲望找到充分的理由和借口。
一切都是别人的错,一切都是他情非得已大势所逼。
拿他跟那些苦苦守城的将士对比,真的就是对那些将士的侮辱。
“我也不想再继续废话,把人交出来,我把人带走,就这么简单!”
宁天辰话音刚落,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身白岩明,见过宁大人。”
杵着龙头拐杖,以须发皆白的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
白守仁和这老头眉眼间有些相似,看样子这人就是传说中的白岩明。
“宁大人,可否进屋一绪,咱们边喝边聊?”
宁天辰跨过尸体,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跟白岩明进入了屋子。
这屋子里的装修和外面朴素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个屋子不知是贴的金箔,还是真的纯金打造,四处都是土到了极致的金黄色。
就连椅子都是金的,茶杯也是金的。
宁天辰一坐下,白岩明立刻招了招手。
马上就有两个十三四岁摸样的女孩跑过来给宁天辰斟茶。
“孙女都这么大了么?”
“大人取笑了,这两位乃是老夫的妾室!”
妾室?这老逼登也是真的不要脸,走路都要杵拐杖了,还娶两个这么小的女孩。
别人私事宁天辰也不太好管,直接开门见山说:“把人交出来吧,咱们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白岩明突然笑着端起了酒杯。
“大人是京城众人,可曾知道毛文顺毛大人啊?”
宁天辰眉头一挑。
“你提毛大人干嘛?你们认识吗?”
“早些年毛大人和我乃是故交,我们曾一同赴京赶考,这一路上的开销都是由我来承担。最后毛大人高中,而我却是落了榜!算了算,已是过了三十余年了!”
宁天辰听出了他这话里面的味道来。
“你是想说毛大人是你的后台吗?”宁天辰反问道。
白老头得意一笑。
“算不上是后台,只能算是故交。我们京中也不是没有别人。宁大人或许觉得自己是兵部尚书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但我还是得提醒宁大人,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他这句话说的很对,但是又不全对。
为什么不全对呢,因为整个大明,宁天辰就是承载所有高山的土地。
山有多高,什么地方该有山,都是宁天辰说了算。
不想再这个话题上纠缠,宁天辰随口问道:“儿子死了咋没见你难过呢?不办丧事的吗?”
白岩明脸色顿时僵硬,这话直接就顶到了头。
脸色稍显的有些阴沉,白岩明冷冷的说:“如今大战在即,城外还有倭军侵扰,丧事不宜大办!”
“怎么就不宜大办呢?我觉得你就因为大办特办,让整个杭州城的人都知道我的人杀了你儿子,让所有人都同情你晚年丧子,这样百姓对我的怨言就会更重,对你的话也会更言听计从。”
摩挲着下巴,宁天辰继续说:“按照你的行事风格,你应该会这么做的啊!也肯定能想到这办法!为什么不大办特办呢?哦,你是害怕倭军外围那五万备倭兵,以及即将赶来的神机营吧?”
“到时候就算你的计谋得逞,神机营和备倭兵要是率先选择清算你,你这小小一个白家也根本扛不住。”
说到这里,宁天辰眼神一凝。
“所以你现在是还没完全下定决心叛国吗?还是说你没有把握说服民众同意倭军入城?因为这是你计划中唯一可以保全白家的办法!”
咣当一声脆响,白岩明手里的茶杯落在了地上。
宁天辰定睛一看。
“还真是镀金啊,我还以为纯金的呢!跟你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白岩明那老脸就像是水里泡了五百年,又拿出来风干了五百年的朽木,感觉风一吹就能往下掉渣。
那双眼中更是直接被浑浊所占据,浑浊之中,还有着深深的恐惧。
说白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大地主罢了。
有些脑子,但是脑子并不太够用。
跟宁天辰交手的那些朝廷大臣相比,这老头的段位明显就要低了好几个档次。
他甚至连跟宁天辰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今天占据了主场的优势,让宁天辰吃了那么一点亏罢了。
而宁天辰恰恰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会仙楼受辱,这件事就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不然他也不会故意不拦住黄勋了。
“白老爷子,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宁天辰挑衅般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