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荒野求生,偶遇“义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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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的雾气像浸透了冰水的棉絮,裹着刺骨的寒意,往陈烽和瘦猴的骨头缝里钻。自从逃离白莲圣教军的追杀,两人已在密林里躲了三天。陈烽腿上的毒伤尚未痊愈,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剧痛,瘦猴则因之前误食鹿花菌的后遗症,加上连日饥饿,虚弱得几乎走不动路。

“烽子……我走不动了……”瘦猴靠着一棵老槐树,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喉咙……像有火在烧……”

陈烽环顾四周,除了茂密的林木和遍地的落叶,看不到任何能果腹的东西。他们试过喝草叶上的露水,啃食树皮,甚至连味道苦涩的苔藓都没放过,但这些东西不仅无法充饥,反而让本就虚弱的肠胃更加难受。

“再坚持一下,瘦猴,”陈烽喘着气,用破碗在树根处刮下一点湿润的泥土,凑到嘴边尝了尝,又苦又涩,“前面说不定有水源,能找到些可吃的野菜。”

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安慰的话。深山里的野菜大多有毒,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别说分辨,就连采摘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动落叶。陈烽心中一紧,连忙将瘦猴拉到树后,握紧了手中的破碗——这是他唯一的“武器”。

只见一个身影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是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他右臂空空,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铁拐,左腿似乎也有些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老乞丐背着一个破旧的草袋,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正在地上翻找着什么。

“别躲了,我看见你们了。”老乞丐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沉稳,“这深山里除了饿狼,也就剩咱们这些快饿死的乞丐了。”

陈烽犹豫了一下,扶着瘦猴走了出来。老乞丐抬起头,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嵌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他们:“看你们的样子,是从南边逃来的?遇上官兵了?”

“老丈,我们……我们是逃难的,”陈烽谨慎地回答,“断了粮,实在走不动了。”

老乞丐哼了一声,从草袋里掏出半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他们:“尝尝吧,树皮糊糊,填肚子用的。”

那东西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像是腐烂的树叶混合着泥土。瘦猴皱着眉头,迟迟不敢接。陈烽却想起了现代求生节目里的内容,接过那块“糊糊”,咬了一小口。

味道果然极差,又苦又涩,还带着粗糙的纤维,难以下咽。但或许是现代胃对这种原生态食物的适应力更强,他竟然没有立刻呕吐,反而觉得胃里稍微充实了一些。

“谢老丈。”陈烽把糊糊掰了一半递给瘦猴,“吃吧,能活命。”

瘦猴犹豫着咬了一口,立刻皱紧眉头吐了出来:“太难吃了……”

老乞丐见状,咧开缺了几颗牙的嘴笑了:“嫌难吃?能填肚子就不错了。想当年我在军营当伙夫,别说树皮糊糊,马粪里淘出的麦粒都吃过。”

“老丈曾是军中伙夫?”陈烽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

“哼,何止是伙夫,”老乞丐拄着铁拐坐下,“跟着大军打过仗,见过尸山血海,后来断了条胳膊,就被赶出来了,成了这山里的‘义丐’。”他指了指自己的铁拐,“这玩意儿,还是从战场上捡的枪头熔了打的。”

陈烽心中一动,连忙问道:“老丈可知附近可有能落脚的地方?我们想找个能吃饱饭的去处。”

老乞丐打量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吃饱饭?这年头,能有口树皮糊糊吃就不错了。不过……”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前两天听路过的流民说,东边山谷里有支‘江淮义武军’在招兵,说是只要肯拿枪,就管饭。”

“义武军?”陈烽心中一震,这名字似乎在哪听过,“他们……可靠吗?”

“可靠?”老乞丐冷笑一声,“这年头哪有什么可靠的?不过是当兵吃粮罢了。但总比饿死在这山里强吧?至少,听说他们的伙夫还算厚道,能让你喝上一口热汤。”

他从草袋里掏出一个破陶罐,里面装着一些磨碎的树皮粉末:“这树皮糊糊,得用开水煮烂,再拌上野菜叶子,勉强能吃。看你们这样子,怕是连生火都不会吧?”

说着,老乞丐熟练地捡来干柴,用燧石打火,不一会儿就生起一堆篝火。他将树皮粉和摘来的野菜叶子放进破陶罐,又舀了些溪水,放在火上煮。很快,一股混合着树皮和野菜的古怪气味弥漫开来。

“记住了,”老乞丐一边搅拌一边说,“树皮要选榆树、柳树的,别用松树、柏树,有毒。野菜得认清楚,开黄花的不能吃,叶子上有绒毛的也不能吃。”

陈烽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瘦猴却躲在他身后,闻着那气味就想吐。

“来,趁热喝。”老乞丐将煮好的树皮糊糊分成三份,递给他们。

陈烽接过碗,强忍着恶心喝了一口。热乎的糊糊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他看了看瘦猴,见他脸色苍白,便把自己碗里的糊糊分了一半给他:“快喝,喝了才有力气走路。”

瘦猴皱着眉头,在陈烽的催促下勉强喝了几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陈烽连忙拍着他的背,心中有些无奈——他这个来自现代的胃,竟然比在这乱世长大的瘦猴更能适应这种难吃的东西。

老乞丐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叹了口气:“世道艰难啊……你们要是想去义武军,就顺着这条溪流向东走,大概两天路程。路上小心野兽,也小心人。”

陈烽连忙道谢:“多谢老丈指点,不知老丈高姓大名?”

“姓名?”老乞丐咧嘴一笑,露出缺牙,“我这把年纪,早就忘了。大家都叫我铁拐李,你也这么叫吧。”

“铁拐李……”陈烽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里,偶遇这位独臂老乞丐,无疑是绝境中的一丝转机。

喝了热乎的树皮糊糊,两人都恢复了一些力气。陈烽扶着瘦猴,向铁拐李道别:“老丈保重,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铁拐李摆了摆手:“报答就不必了,活下去就好。记住,到了义武军,别太实在,也别太张扬,保住小命最重要。”

陈烽点点头,扶着瘦猴,按照铁拐李指的方向,一步步向东走去。身后,铁拐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只有那堆篝火的余温,还残留在他们冰冷的手中。

破碗里还残留着树皮糊糊的残渣,陈烽看着碗口的豁口,心中五味杂陈。铁拐李的“义丐”之名,或许只是自嘲,但他的善意,却像这深山里的一缕阳光,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而那支传说中的“江淮义武军”,究竟是另一个火坑,还是真能让他们吃上一口饱饭的去处?陈烽不知道。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着瘦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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