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叶柠头也不抬地在ID后面的表格填涂绿色，“既然是我把你们带出来，就要对每个人负责。”
她抬头笑了笑，“好了，快上去吧，我在这等其他人。”
三个女孩报完ID后，慢吞吞地往大巴方向走，忍不住频频回头。
公交站亭下，叶柠正低头核对着平板上的名单。
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纤细而笔直的剪影。
邵梦突然压低声音：“叶姐和网上说的不太一样……”
袁昕怡说：“我刚才瞥见那份表格了，是我们当时填的共享表格。”
她顿了顿，“一千人的资料，她居然真的一个个核对。”
邵梦和袁昕怡是叶柠的事业粉，只对她演的比较好的角色有好感，对她本人算是路好，没有陶语风那么激动。
陶语风闻言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麻雀，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是吧是吧？我就说叶姐人超好的！”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上次直播被逮到，她不但没生气，还带我去吃了火锅……”
邵梦和袁昕怡对视一眼，突然同时伸手捂住陶语风的嘴。
袁昕怡冷静地提醒：“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今天就会被粉丝们‘亲切问候’到体无完肤。”
陶语风眨巴着眼睛，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
公交站台下，叶柠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单手划开屏幕，是郑导发来的消息：
【郑导】：叶老师，今天剧组开机，您要不要来看看？
叶柠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不用，我相信您的专业】
对方很快回复：【但……大老板要求您到场】
叶柠的手指顿住了。
比她投资更多的，除了晏淮声还能有谁？
“呵。”
她冷笑一声，直接打字：【有要事在身，不去】
发完就把手机塞回口袋，抬头望向远处。
又有一群粉丝正朝这边走来。
叶柠整了整帽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比起应付那个控制狂，还是眼前这些真心实意的笑容更让人舒心。
签到工作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叶柠的眼睛开始发酸发胀。
她不得不频繁眨眼，试图缓解干涩感。
终于，当最后一位粉丝的信息录入完毕，她长舒一口气，从包里翻出眼药水，仰头滴了几滴。
冰凉的药水滑入眼眶，带来片刻的清凉。
登上第一辆大巴车后，叶柠摘下口罩，露出略显苍白的嘴唇。
她按下群聊语音键，声音有些沙哑却依然温柔：“我们一千零一人全部到齐了。车上有晕车药和晕车贴，就在前排的袋子里，有需要的宝贝们可以自取。”
话音刚落，车厢里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回应。
“叶姐太贴心了！”
“我正好需要！”
“姐姐也要注意休息啊！”
……
叶柠听着粉丝们七嘴八舌的关心，嘴角微微上扬。
她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唉，看屏幕看得眼睛都要瞎了。先这样吧，大家……”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轻快起来，“我们雪山见！”
“司机师傅，可以出发了。”
交代完这句，叶柠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整个人瘫坐在最前排的座位上。
身后传来粉丝们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和轻笑声，还有人小声提醒同伴：“叶姐累了，我们小声点。”
—
天纵雪山景区位于S市的郊区。
远处的雪山在午后太阳下泛着冷冽的银光，而近处，五十架直升机整齐排列，引擎声低沉轰鸣。
陈机长站在机组人员面前，声音洪亮却略带疲惫：“这次是我们开业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一千号人，同时飞雪山观景。”
他环视众人，目光严肃，“叶老板是重要客户，服务必须到位，不能出半点差错。”
他说得口干舌燥，下意识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补充道：“叶老板说了，如果这次体验满意，以后还会带人来团建……”
机组人员纷纷点头，神情认真。
然而，陈机长的余光扫到站在最边上的江鹤白。
双臂抱胸，一脸不耐，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关我屁事”。
陈机长在心里叹了口气。
都多少年了。
还他妈气着呢。
现在倒好，连听见个“叶”字都能让他脸色更臭三分。
训话结束后，陈机长快步追上正要离开的江鹤白，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
“老江，等会儿叶老板带人过来，你千万千万要微笑服务……”
江鹤白冷笑一声，眉梢一挑，眼底尽是讥诮，“老子是开飞机的，不是卖笑的！”
陈机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退而求其次：“那就只点头，别说话，行不行？”
江鹤白嗤笑：“不是说他不飞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总得先介绍一下机组人员！”陈机长咬牙，苦口婆心，“所以待会儿叶老板带团建的人过来，你别……”
“我尽量。”
江鹤白不耐烦地打断，眉宇间戾气更重，仿佛再多说一句就能直接撂挑子走人。
陈机长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气氛：“老江，这么多年了……”
“我早忘了。”
江鹤白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就走，背影又冷又硬，活像一把出鞘的刀，谁碰谁见血。
陈机长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气。
也不知道是谁，在得知那位地发了条包养小明星的微浪后，凌晨三点打电话，把他从被窝里拽起来喝酒，痛骂人家到天亮。
结果酒醒之后，又跟现在一样，嘴硬得能撬动地球，死活不认。
一个半小时后，大巴车队准时抵达天纵雪山。
下午三点半的阳光正好，天空澄澈如洗，没有一丝风，远处的雪山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银芒。
二十辆大巴车缓缓驶入直升机起飞点前的停车场，车轮碾过薄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陈机长早已在停机坪等候多时，见车队抵达，立刻整理了下制服领口，快步迎上前去。
他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心里却暗自盘算着待会儿的接待流程。
直到第一辆大巴的车门“嗤”地一声打开，一个背着小包的女人利落地跳下车。
陈机长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怎么说曹操曹操到？
女人的长发随意扎成马尾，一身利落的冲锋衣，手里还拿着平板电脑，正低头核对名单。
叶柠抬头时，阳光恰好映在她的侧脸上，衬得她肤色冷白，下颌线条清晰而锋利。
陈机长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等等——
那个顶着荷花头像、昵称叫“养老勿扰”的叶老板……就是她？！
还不等他消化这个震惊的事实，叶柠已经径直朝他走来，伸手摘下了墨镜。
她的眼睛很亮，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你好，陈机长是吧？我是叶柠。”
陈机长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如果早知道是叶柠，他宁愿不接这个大单。
钱可以少赚，但她和老江那祖宗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他俩要是碰上了，他怕这雪山今天得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