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的太行山地，受害者几近三百人的凶案现场，又经历过一场，可谓是毁尸灭迹，效果极佳的冲天大火……
哼……哼……
单凭着他云州刺史衙门，只有寥寥十数人的法曹有司，以及那几十个，除了站堂威吓、帮腔作势、偷鸡摸狗、吃拿卡要，这般下作的伎俩与勾当之外，其它的任啥啥不会、吃嘛嘛都香的三班衙差、帮闲泼皮们……
就算是再加上云州州衙所在的云中县，其县衙衙署的那些个虾兵蟹将、散兵游勇们，那也是绝对不济的。
至于可否能够将，这场泼天的凶案，交给刑名法曹有司，属官吏员、官差衙役众多，实力最为强大的并州太原府衙……
哼哼……哼哼……
即便是因为失职渎职、办差不利，而为“天家二圣”、朝廷机枢，罢官夺爵、严加惩处，他程大长史，那也是决计不愿，将这件事关三晋大地，河东道并州，许多文武官员们，身家性命的泼天大案，交到太原府尹孙挺、孙立直，那个辜恩负义、奸猾无比的腌臜老狗手中。
只是……
只是他程大将军，就任并州大都督府长史，这个全新的官职，也不过只有两月有余的时间、光景。
整个一座偌大的大都督府衙署，诸多的官榭、签押房里面，能够被他熟知，且可以唤得上姓名的属官，除了大都督府行辕，前军、中军与后军的几位统军将领之外，也就只剩下功曹、仓曹、兵曹、户曹、法曹、田曹与士曹，这七大有司的诸位录事参军事主官了。
再加之，这两月以来，他程大长史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都关注在了，另外那一件，有关于如何才能妥善地部署举措，方才能够将长期流窜在三晋大地之上，可谓是劫掠、戕害商贾商队、骡马驮队无算，荼毒、凌虐黎庶百姓多年的黑衣人刀客马贼，一网打尽、悉数翦灭的行伍大计上面，却是将涉及司法、刑名、治安、绥靖等等，诸多重要安全事宜的法曹有司，疏忽、慢待了许多。
故而，对于自己属下，法曹有司的官员胥吏、详情内务，可谓是一无所知的程大长史，也只能将自己那双无可奈何，却又充满了希冀期盼的目光，落在了大都督府衙署，主管法曹有司的司马左高平身上。
而大都督府的别驾韦思谦，与行辕行军参谋、军务司马裴玉文，这两位刚刚已经领受了，职司差遣的地方大员，就像是早就已经商量好了似的，却是在这个更为需要他们，开口话事的时间当口，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齐齐地闭上了嘴巴。
俩人各自捧着自己案几上面的茶盏，不时地啜饮着里面的茶汤，给人的感觉，似乎这种待客所用的寻常团茶，蒸煮出来的茶汤味道，要远胜于他们经常啜饮的团龙茶汤一般，有滋有味、回味醇香……
……
在整个榷谈相商、议定大计的过程之中，鲜有自己单独言事的机会，且由于还需要他，襄助于程大长史，料理处置并州大都督府衙署的一应公务，故而，大都督府的司马左高平，既没有获得领军北行的机缘，也就自然少有了，出头露脸的契机。
有很多的时候，司马左高平，在这场定计议题的榷谈相商之中，所起到的作用，亦是如同他在大都督府衙署里面，所担任的司马官职，职权与责任，所要求的一般那样，参佐、襄赞、拾遗、补缺……
也就……仅此而已！
而现如今，眼瞅着程大长史，已经将他那双无可奈何，却又充满了希冀期盼的目光，投射了过来，紧接着，就是内谒者监何为与潘亮，这两位内卫宦官，充满了探询意味的神色目光。
而别驾韦思谦，与行辕行军参谋、军务司马裴玉文，这两位好似“天聋地哑”的“无良”同仁，明摆着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态度、立场。
身为并州大都督府，排行三哥的司马上官左高平，虽然甚是不愿，当着内谒者监何为、潘亮，这两位内卫宦官外人的面，将自家并州大都督府，原有的那些个腌臜龌龊的阴私破事，在这样的场合之下，都给它抖搂出来。
但是，目前的这种境况之下，若是还想要闭口不言的话……
知道自己此次，想要躲，那是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的司马左高平，张了好几次口，嗫诺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还是自坐榻上面，站起了身来。
且看他冲着程大长史，躬身拱手，行了一个揖礼之后，略显尴尬地开口说道：“明公容禀，想我并州大都督府衙署的法曹有司，原本乃是这河东道三晋大地之上，刑名、法司属官吏员、差官衙役，各类专业人员最为齐备，实力也是最为强大的司法行政机构。”
“既担负着朔方、河东这两大边军，各个军州军镇、各地方折冲都尉府，乃至数以百计的军、守捉、镇、戍等，地方守备军队的治安、绥靖职责，同时，又肩负着大都督府，所辖地域以内，各州府郡县，特、重大刑名案件的侦办责权，就算是用‘上马可管军，下马则安民’，来描述、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说完了这些颇为有些，自卖自夸意味的评价言辞之后，司马左高平偷眼瞅了一下，一脸专注之色的程务挺长史，习惯性地抿了抿嘴唇，又思量、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用语，而后，话锋一转，这才接着说道：“就在明公的前任上官，左武卫将军武怀运，接任了大都督府长史，这个职位之后不久，那支不知自何时何地，就好似乃是自石头里面，一下子就蹦出来似的，突兀之间，便勃然兴起的黑衣人刀客马贼，就开始他们，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纵掠如风、劫掠成性、凶残无度、暴戾恣睢的抢劫行径。”
“短短的数月光景，就在胜州、云州、代州、朔州、汾州、并州、隰州等地，抢劫商队不下十数起，屠戮驼马商队的商贾护卫，决计不下百余人众，荼毒、凌虐我三晋之地的黎庶百姓、乡亲子民，可谓是不知凡几。”
“一时之间，整个三晋大地，被这些个来去无踪、神秘莫测的穷凶贼寇们，搅扰的是人心惶惶、胆战心惊、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由于这些个巨寇凶顽们，肆无忌惮、恣意妄为，犯下的连环抢劫凶杀恶性案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太过于恶劣的缘故，所以，朝廷法司的刑部与大理寺衙门，也在短短的月余时间之内，接连下发了数次，责令并州大都督府衙署各相关有司，从速从快，将这一股血案累累、作恶多端的贼寇们，悉数翦灭、从严惩处的加急文书，务必要做到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收到朝廷法司衙门，相关的责令文书之后，咱们大都督府的衙署有司，自是不敢迁延、怠慢，在经过了一番详细的策划、谋算，且由多个衙署有司诸多官员们，共同商榷议定了之后，便制定出了一份详尽、细致的剿匪计划，并上报给了，时任大都督府长史的左武卫将军武怀运，予以签章画押、审批用印，而后，自是调动大军，进行围剿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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