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至此,风小刀丹田如橐钥般时伸时缩,一股强大热气源源无尽地涌出、汇成一束,从腹间冲向胸臆,再直攻头顶心,一阵挣扎冲撞后,终于突破顶心束缚,豁然开朗、畅奔向天宇。
剎那间,以七绝“封身为宇”的真气竟达到无欲“以我通宇”的境界,接着,这天灵处冲出的真气散入了广大无垠的苍穹、悠长不灭,更进入了“无我无宇”的海阔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暖流仿佛自天回地,又自大地上传至风小刀丹田处,再度徐徐升起、扩散,形成自身与寰宇一轮又一轮的周天循环。
他静静感受身上变化,只觉得通体舒泰,精、气、神骤然提升至一个前所未有、清明饱满的境界,这是千年以来不可思议的突破——无欲和七绝两气终于真正汇合为一!
然而就算两者合一,不过是跨进双无合修的门坎,就好比拿到宝库钥匙,但能从宝库中探取什么,还得靠将来苦修累积,眼下他仍只有十几年功力,若要更上层楼还须加倍努力。
“我练成了剑法,终于能教岛主尽快释放大哥!遥儿若知道我真能将两气合一,定然十分欢喜。”
此刻他高兴得想欢呼,一抬头,蓦然望见到竹篱屋檐下悬挂的昏黄小灯于夜风中摇曳,虽有几许萧瑟,但思及屋中倩影,心口登时涌上一阵暖热:“我总算救回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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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小刀静静来到香闺门外,尽管有君无言吩咐,仍踌躇片晌,才轻声道:“菊姑娘,你睡了吗?我会守在厅中,直到君师兄回来,你若累了,尽可安睡。”
“风大哥,我的伤好痛,你肯帮帮我吗?”
菊仙歌淡淡苦楚的声音,实在教人心生怜惜,无法抗拒,风小刀虽没答应,却是不由自主地推门进入,室中脂粉甜气混融着清雅菊馨,成了一缕酥人的芬芳。
菊仙歌在床帏之中,和被而躺,只露出晶莹玉指轻点着床沿,娇喘无力地说道:“风大哥,你坐这儿来,好吗?”
风小刀拿了桌上的玉肌清露走到她床沿,道:“我帮你拿了止血伤药……”
话犹在口,菊仙歌却是轻掀起盖被一角,露出仅着粉绸亵衣的上身,但见她弱骨丰肌,酥胸微露,皓体晶莹如玉、葱白胜雪,风小刀呆在当下,一时头晕目眩,口干舌燥,险些掉了手上玉瓶!
他怔然半晌,想移开目光,又见这本该洁美无瑕的身子满布伤痕,万分心疼与自责,不禁坐了下来,温言道:“我为你上药,你忍着点。”
菊仙歌柔声道:“风大哥,你又舍命救我一次。”
风小刀咬着牙沉痛道:“是我累了你,他是为陷害我才这样对你。”
菊仙歌腼腆地凝望他,双颊红晕,更增艳色,柔声道:“不管为了什么,今日能和你重聚,就算多受点伤,仙歌也愿意。”
风小刀望着那双深情无悔的凄迷美眸,但觉胸口如火焚烧,心再度剧烈狂跳,情不自禁地俯在她耳畔、款款低声道:“不,你已为我受太多苦,我绝不要你再受一丁点伤害。”
他忍着心,温柔地为一道道伤口轻轻拭去血迹,再细细涂上伤药,生怕弄疼她,每一动作都是极为小心,却见她仍是朱唇苍白,双手颤抖地紧紧抓住绣被,显是十分疼痛,每一道伤口就像深深地刻划在他心上,敷到七、八道伤时,风小刀再忍不住目眶盈泪,菊仙歌见他难过更是珠泪滂沱,两人默然相对,欲语无言。
烛火摇曳,羸弱欲熄的微光也彷如一缕情思,静静地流淌在小小芳室内,温馨满怀却又飘忽不定……
风小刀直花了一个时辰,才处理好她双臂上、胸颈间的伤痕,又拿罗帕拭了她脸上的汗水和泪珠,窗外忽传来滴滴答答、雨敲竹叶的清脆响声,慢慢地,沿着屋檐化做一片潇潇水濂,四方围绕,似将竹屋与外界隔绝了……
天地仿佛只剩这方空间,再无外界的纷纷扰扰,可彼此依然似近还远、若即又离,窗外每一琤然之音,都令两人心中更凄然如雨。风小刀起身道:“下雨了。”
菊仙歌急反手拉住他,眼神惊恐地道:“风大哥,你别走,我怕……”
风小刀微握了她纤嫩玉手,温言道:“我不走,我不过是去关窗,然后去厅外守着,等君师兄回来才走,你好好安歇。”
菊仙歌不肯放手,挣扎着起身,风小刀忙坐下床沿,道:“你别起来,我不关窗了。”
菊仙歌却已坐直,柔腻无骨、半遮半掩的身子忽而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风小刀但觉温香软玉犹似一团热火烧身而来,眼中所见,那莹白剔透的玉背细滑如凝脂,若说有一丁点瑕疵,就是亵衣的系带轻压出一丝淡粉的勒痕,却更衬出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惑。
那娇软如绵的身子倒卧在自己怀中,轻轻颤动,如此肌肤之亲从所未有,一时之间,他气血直冲脑门,只觉天旋地转、满身火烫,胸口却如被紧紧束缚般,几乎不能呼吸!“风大哥,到这时候,你还避着我吗?”
菊仙歌如梦似幻地呢喃泣诉,再再挑动着他内心深处的痴恋和原始的渴望,教他万般沉溺、天人交战,那热烈的喘息和心跳,宛如呼啸的风暴、无止尽的湍浪,一波波地袭卷过来。
他不敢稍动,只怕一失足,就要被狂风吹落、洪涛淹没——时光若止若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在洪涛巨流中找到一丝冷静的隙口,低声道:“是我不好,是我负了你,可君师兄对我恩深义重,今日这样,我已万般对不起他,此后……”
他深吸一口气,终是吐出残忍的字语:“咱们就不该再见。”
最后一句话,彷如两面利刃,刺向对方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菊仙歌一颤,半晌,才凄婉地道:“你几乎连命都没了,又何曾负我?”
她纤纤葱指自风小刀胸口剑洞,顺滑到他手臂上的深刻剑痕,宛如一缕春风拂柔而过。
风小刀但觉她指尖触及,全身犹如被微微电殛般,再度心思荡漾、神魂飘然,目光落驻处,正好瞥见她柔白的左肩上有一抹极小、淡粉色的浮印,彷如天生胎记,却恰好形成一朵迎风招展的菊花姿形,甚是美丽动人。
菊仙歌微微撑起身子,离开他的怀抱,含羞低声道:“是仙歌失态,你莫要看轻我。”
风小刀苦涩道:“你该知道……在我心里,看重你,实胜过我自己。”
菊仙歌闻言,莹莹晶泪又如断线珍珠坠落,许久,才深情一笑,柔声道:“这样已经足够了!你想怎么做,仙歌都会依着你。”
风小刀心中又是甜蜜又如刀割,轻扶她躺回床上,见玉肌清露果然是灵丹妙药。
片刻间,她粉臂上血痕已细淡许多,终放下心来,又为她拉上绣被,温言道:“你安心睡吧,我在厅外等候,若有什么事,便唤上我。”
“嗯。”
菊仙歌侧转了身子,以背相对,再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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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孤傲的身影昂立于浮光峰山腰,静静眺望着山光水影中的东篱居,那一盏昏黄灯火在凄风苦雨中更显脆弱迷离。
漆黑如墨的夜空洒下大片、大片的雨粉,飘落在那身影的发梢、肩上,他丝毫不动,也不觉得湿冷,沉静而默然。
“一个多时辰,想说的话都说尽了吧?我是时候回去了!”
君无言缓缓转身,洒然下山,步向东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