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剑阁武斗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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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天狂双眼血红,气急败坏,一连串疯狂大喊:“他妈的,你这狗崽子在我面前扮什么大侠!谁不知你什么底!你见到我这个大当家,还不腿子一抖,给我跪下!”

他简直无法相信付出魂魄代价所得的神功,竟无法伤害最恨的这个小子分毫!

他脑中恶象横生,好像有什么黑影在张牙舞爪,渐渐地化成一个影像,那是黑风寨制高平台上,风盛磕磕叩叩,向台上威风凛凛的自己求饶,可风盛一抬头,蓦地里,竟换了一张脸,不是那懦夫的脸,而是自己的脸!

萎顿苍老,向台上威风凛凛的风小刀磕磕叩叩!

他心中震骇不可言喻,只觉得怒极!恨极!

再催动内力,将功力提至极限,对风小刀疯狂扑杀,他拳影掌影如旋风狂扫,两旁兵器被气劲一带,发出磔磔震响,几欲飞出,就连台上三位剑阁的公证人也暗提内劲相抗,应天狂浑不知这么猛提内力,兽魔功已开始反噬!

风小刀站在台上,初时闪躲挪移,并不反击,像被应天狂的拳影团团包围,看得台下众人十分焦急,路潇遥揪眉问道:“月大哥,那恶人怎么一瞬间越来越厉害,你说小师叔会不会受伤?”

此时方知台上凶险万状,深深懊悔不该一时兴起,教风小刀上台拼命。

孤焰淡然应道:“兽魔功自是如此。”周围的人听到台上巨汉使的竟是失传已久的邪功,尽闻之色变,且为风小刀捏一把冷汗。

二人自说自话,又引来千闻生老脸不红地道:“酸书生,你可别乱吓唬人,要知道这兽魔功已失传许久,怎可能……”

忽然,他喉咙咕地一声,呆张着口,竟是画儿伸指倏点了他哑穴,嫣然笑道:“千闻大叔,您还是休息会儿好。”

倒教路潇遥噗哧一声,破涕为笑,画儿眨着清灵灵的眸子道:“遥儿,你别担心,只要公子不皱眉,包保无事。”

听得此言,就连孤焰也不禁莞薾。

应天狂拳掌翻飞、越打越快,招招欲置风小刀于死地,口中不停呼喝:“你这个小瘪三,他妈的还不给我跪下?你爹给我跪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也得给我跪一辈子!”

这一番话蓦地触动风小刀心底深处的伤痛,攻打菊香村前,父亲在众人面前颤抖下跪,低声下气的求饶,儿时情景随着应天狂喊叫,一幕幕浮现心头,他忽然明白父亲常伤痕累累、担心受怕,为的是什么?

他心绪一阵激动,泪水几要夺眶而出,又思及这恶人对付田文辞所施的毒计,慢慢地,心思转而一片清明:“这人终究是欺压良善的恶霸,至死不改,他与爹爹又有什么干系?”

他眼神一变,冷光锐利,薄冰寒芒暴涨而出,再不留情!

风小刀忽快忽缓、宛如鬼魅的刀法,应天狂只应付得手忙脚乱、吃力之极,但他却毫不退缩,仍横冲直撞,且总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沛然而出。

风小刀心眼一亮,突然领悟到兽魔功并非以攻代守,而是只攻不守,就像一只野兽若遭攻击而受伤时,只会更加发狂地挣扎前冲,并不知道自卫,直到对手以为魔功源源无尽,心生惧意,不战而败,就如当日的云水天先自气馁一般。

人最害怕的并非是最糟的情况,而是茫然没有底限的情况,兽魔功凶名远播,乃是因对战之人多是败给了自己的惧意,从而渲染它是多么强悍、多么无可抗衡。

倏然间,原先在暴风圈中心的风小刀竟消失不见,应天狂的攻势全击向虚空,失去目标的野兽,心中锐气尽泄,骇意丛生,他未及回头,嗤一声响,身后刀尖已悄然无声地割破他背心,刀气森寒透入,应天狂被震得口吐鲜血,向前踉跄数步,险险仆倒,他猛一咬牙,奋力运起“兽与天齐”,回身双掌齐发,向风小刀腰腹间拍去。

风小刀知道他此时已如困兽之斗,倒转刀柄,“啪啪!”重手击去数下,应天狂就摔倒跪地,气喘吁吁。

风小刀刀柄再转,刀尖已刺得他眉心处微微沁血,喝道:“你我之间从此恩清义绝,再无瓜葛,我只问你一句,菊姑娘现下在何处?”

应天狂此时魔功渐息,神志渐渐清明,毕竟他曾是一寨之主,并非只是莽夫,心中惊疑:“金巧巧究竟给我练的什么功夫?”

他知道风小刀不会再念旧情,只能先设法脱困,忽听到风小刀有此一问,险些放声狂笑,却终是压抑下来,他脸上泛起一抹诡异的冷笑,残忍而悄声地道:“那小贱人,我早已扒光她丢进河里了!”

风小刀闻言眼前一黑,脑中轰然,长刀险些握不住,惊怒交集下,胸膛似要炸开!

应天狂趁他心神恍惚瞬间,猛力一滚、滚下台去,虽极狼狈,却已脱去威胁,风小刀怒极之下,刀光暴涨射出,却仍是慢了一步,只在应天狂背后留下一道长口子。

应天狂也是了得,虽受重创,脚下无半点停顿,忍着伤势倏然远扬,风小刀正要飞身追去,空中却有一身影挟着磅礡气劲截杀而至,银尖直戳他心口,极准又极快!

“啊!是那个辫子大汉。”路潇遥虽听不见应天狂说了什么,却看出风小刀神色有异、刀法紊乱,情况似乎不妙,见此人来势汹汹、斗志盎盛,不禁担忧起来。

风小刀心神不宁,被卓穆罕一轮猛攻疾刺下,险些招架不住,耳中嗡嗡然似听到对方说道:“应天狂那恶贼本来是我的,你要抢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放走他,我只得把这帐算你头上!”

卓穆罕在台下看着风小刀身手早已心痒难搔,根本也不在乎逃跑的恶贼,否则他就该追杀应天狂而非截住风小刀。

孤焰不禁微微皱眉,他这一皱眉可教路潇遥心头七上八下,正当开口询问,何丽丝却忽然悄悄来到桌旁,一脸明朗笑容道:“月公子,可否单独借一步说话。”孤焰便随之而去。

风小刀眼看无论如何已追不上应天狂,心中痛怒无以复加,一口气全出在卓穆罕身上,“唰唰唰!”薄冰连攻十数刀,刀光涟涟,气劲雄浑,剎时逼得卓穆罕连退数步。

卓穆罕被他激得血脉贲张,喝采道:“小子,恁地了得,这才有点劲!”

长枪已变化多端地再度攻去,每一势道夹带狂暴劲风,又狠又准,要是给尖梢刺入、枪柄打中,都是身穿骨断之祸,风小刀长刀则快逾流星、如鬼如魅,两人瞬间就交手数十招。

台下观众看得慷慨激昂,不断呼喝鼓噪,仿佛就是自己在对打,千闻生更激动得嗯嗯啊啊怪声连连,很是吵耳,画儿见孤焰已离去,他再骂不到主人,便伸指解他哑穴。

千闻生长吁一口气,怒瞪了画儿,却不敢再骂,兀自喃喃道:“错了!错了!这使刀的小子实步不凝重,虚步又踏得过紧,眼也不瞧对方,快是快点,但全乱了套!”

路潇遥忙问道:“千前辈,怎乱了套?”画儿秀眉一扬,哼道:“遥儿,你别信他!”

千闻生怕画儿又点自己哑穴,不敢骂出口,只哼道:“我瞧你背上一把剑,便知你也不懂刀,使刀的手势和剑不同,刀势有四,乃是『嫩、老、迟、急』,开砸敌器时,施力于刀尖处为『嫩』、着力于近柄处则为『老』、磕托稍慢为『迟』、以刀先迎为『急』。

“这刀法除缠头、裹胸外,尚有六式本诀和六变诀,六本诀有『刃外为展、刃内是抹、曲刃为钩、过顶叫砍、举刀下斩做劈、平手下压称剁』,六变诀则是『刺、扎、撩、搠、缠、绞』。

“无论那一诀,都差别在劲力的表现上,像刺呢,其意劲需通透全身,最后集中贯于刃尖,搠则力量较猛,刃身都得充满贯穿对方的力道,扎呢,就比较专注于刃部前端,以灵活为主,这小兄弟除了六本诀精到外,六变诀使得也不错,但刀诀再好,六象不相合,遇到高手终要落败,小娃儿,懂了吧?”

路潇遥听他论得头头是道,心中着急,又赶紧问道:“他怎样六象不相合?”

千闻生见她凝神细听,越发说得起劲:“任何武功皆需『精、气、神』三内修配合『手、眼、身』三外形,使其六象相合,浑然一体,这小伙子手、眼、身虽快,可精气不聚、神志不明,实是乱挥一通。

“俗话说『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使双刀就该两手用力均匀、步点灵活,以显出叶里藏花、双蝶飞舞的姿态,但使单刀者右手有刀,左手无物便难以安顿,倘若协调得好,右刀自然顺风顺水、来往自如,否则便碍手碍脚、功力减弱,这小伙子使单刀却重在行云流水,宛似双刀,那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