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风中相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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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他只看铸剑谷一眼,就知道技工人数,并推算出最低运作人数,实是大为惊愕,更不用说于三日内挖一条地道铺轨所需人数及所用器具。

公子游急道:“万万不行!减少五百人力只能勉强维持住炉火,产量必大幅下降,我剑阁要损失惨重!”

孤焰道:“减产至多五日,两相权害取其轻,益兄的意思呢?”

他转问公子益,实是因为看出剑阁中真正有见识者只公子益一人,公子游性急而鲁莽,公子川性和无定见,公子蒻性骄不成事,而阁主公子遇则醉心铸刃研究,不理琐事。

公子益左思右量,附议道:“事关重大,咱们不能不付点儿代价,若丢失兵刃,除了要赔偿双倍银两、损失更重外,若危及除魔大会,无间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待不起。”

公子蒻不服气道:“咱们大兴工程,谁都看见挖地道,又如何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孤焰奇道:“我几时说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公子游拍桌怒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孤焰道:“各方人马会千方百计打听消息,我们挖地道的事自然无法掩藏,所谓『虚掩实之,实欺虚之』,兵道不过虚实之变,我方兵分三路,声东击西,教他们难以猜测。第一路,乃飞瀑水路,此路行程最快,会首当其冲,需示敌以弱、引人来攻,由益兄和画儿率小批善泅水的剑阁弟子乘船护送,此溪水直抵千矶湾入东海,再于海上交货,船上需重新布置,兵刃箱需先秤过重量,以免对方依船吃水深度瞧出端倪。第二路,走林间小道,由二弟和路兄弟率剑阁大批人手相护,需大张旗鼓。”

公子川问道:“为何要大张旗鼓?隐蔽些不更好?”

孤焰道:“勇怯强弱不过是形势,善形势者,敌必从之,如果剑阁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那敌人自然不会手软!所以此路反而要虚张声势,好引人来助。一日英雄会中,剑阁已去掉许多跳梁小丑,此时大张旗鼓,一方面表示剑阁无所畏惧,可再吓退一些人,另方面让自以为聪明者进攻其他路线,最后只需应付最强的敌手即可。”

公子川愕然道:“还得应付最强的敌手?”

孤焰冷冷地道:“该来的敌人总会来,倘若剑阁在江湖上人面广、交情够,来的就不只是敌人,还会有帮手!”

公子益听他话中带刺,暗想:“他说得不错,剑阁在江湖中虽有地位,但从前阁主索价甚高,又要求银货两讫,不讲情面,有人甚至因取不到刀剑而心怀忿忿,才弄到今日需重酬召人相帮,何况江湖上又有谁想蹚这浑水?”

孤焰道:“第三路即是地道,由我和大小姐主持,届时布置妥当,命人将兵刃箱由轨道滑入地洞即可。如此才可分散攻击力道,因路程极短,等到袭击之人发现错着,再回头时,兵刃已至千矶湾了。”

公子蒻想这人一肚子诡诈,和他一起定要吃苦头,嗔道:“我可不愿与你同路!”

公子蒻这般反应,正合孤焰心意,道:“那就请大小姐与二弟同走林间小路,我本意留大小姐在地道,是因为此路最安全,既然大小姐勇气十足,那就请阁主再多派好手在这陆路上,此道树大招风,最是凶险。”

公子遇和公子益恍然明白他是要扣着公子蒻在身边以防万一,正想如何推托,公子游已大声道:“蒻儿不必蹚这危险,这地道由我去行了!”

孤焰道:“我刚才听说大小姐将来要主持剑阁,若连这点胆识和经验都没有,如何成事?再者,路上和未来夫婿连手抵御外侮,才能明白哪一位是值得托付的对象,正好解决阁主不知选择哪一位做为佳婿的问题。”

公子蒻甚是好强,拍桌站起道:“游叔,不必再说,难道我便怕了!”

孤焰心知无论公子蒻如何要强,阁主派与风小刀随行者必精锐尽出,微笑嘉许道:“这才有剑阁主持的风范!”

公子益疑道:“这地道为何要通抵百仞谷,却不达到千矶湾?”

孤焰暗赞此人果然较具见识,终于切中要处,答道:“通往百仞谷的地质较松软易掘,才赶得及交期,且离千矶湾也只半里路程。”

公子游搔搔头,忍不住问道:“到底哪一路才放真正的兵刃?”

孤焰笑道:“此事装箱分配时自然知道,否则消息走漏,戏法就不灵了。”

公子蒻怒道:“此间俱是自己人,怎有走漏之虞?你这个外人又来胡说什么!”

孤焰悠然道:“若有人又多嘴多舌,剑阁后果自负。”

那小婢以为这贵客又说到自己,吓得低声道:“小婢绝不敢多嘴。”

只有公子蒻自知吃了一肚子闷亏,却无可奈何。公子川问道:“那我二人呢?”

孤焰呷了口茶,微笑道:“自是留守剑阁,静待佳音。”

……………

佳木葱笼、古树参天的密林间,风小刀、路潇遥和公子蒻领着二百名剑阁好手,押解二十箱兵刃车浩浩荡荡地前行,每一口兵刃箱上都覆盖着紫金绣巾,前方更竖起擎天大旗,“将邪”二字霍霍飘扬,极具威势。

忽然间,异声响动,风小刀右手一挥,众人赶忙停顿下来,按紧兵刃蓄势以待,但左张右望一阵后却不见半个人影,心中正打鼓儿,风小刀内力盈聚双目,终辨出敌人方向,遥指天空道:“在那儿!”

只见天空深处竟垂下数十条长索,如下绳雨般密布在兵刃箱上方,更有数十道黑衣蒙面人影头下脚上、倒身攀绳,宛如蜘蛛垂网般,迅速往下游移,他们并未落到地面,在约丈许高处便停下手脚,然后开始甩荡长索,想将兵刃箱全都卷走!

剑阁武士错愕之余纷纷甩出金鞭,有的击打绳端,有的勾绞如辫,双方你来我往,剎那间,数十条长绳、上百道金鞭于空中牵扯纠缠、软硬较劲,就如百蛇出洞、万龙腾飞般。

只有身陷里面的人方知个中凶险,才避过前方的金鞭,后方就有长索绕颈催命而来,刚闪过头顶心的拂掠,脚踝就要被圈上,人人在交错成网的空隙中求生存,还得时时抢夺满天飞的兵刃箱,直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场绳技大战。

黑衣人的绳索胜在变化莫测,眨眼间就将兵刃箱卷到空中,又互相抛掷接应,如此出神入化的垂绳、荡绳技,用在偷物、夺物,实是绝妙战术,若以寻常刀剑防守,必会输在短不及长,偏偏遇上剑阁也使长鞭,又胜在金鞭坚利、俱带勾刺,能够绞碎黑衣人的绳索。

双方激斗中,常见一兵刃箱刚被绳索卷起,就被金鞭拦截断开,又跌了回来。

风小刀本要出手相助,但公子蒻看剑阁仍应付得来,纤手一扬,阻止道:“不劳大驾,就让你们瞧瞧剑阁的厉害!”

她心中总觉得风小刀二人并非好归宿,倘若他们于此趟没出什么力,自己当然就不用委屈下嫁。

既得大小姐同意,二人乐得在一旁观战,路潇遥指指点点道:“小师叔不必担心,这天盗一族虽然神秘,但只以盗取稀世珍宝为乐,不会恶意杀人。”